蘇燃頭皮一下子麻了,氣血翻湧,正要轉身質問,舉起來的手臂突然被人用力一扭,反扣到背後。
下一秒,他膝窩猛地挨了一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放在他腰上的那隻手移到他腦後,狠狠往下一掼。
蘇燃還沒反應過來,就以極其屈辱的姿勢被宋子陽按在了地上。
“喂喂喂冷靜一點!你們這是要幹嘛!反了天了!”
舞蹈老師吓壞了,連忙上前勸阻,卻被宋子陽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程越肉眼可見的緊張,江奕衡也皺了皺眉。
廖雨辰眼裡迸射出興奮的光,邊吹口哨邊搓手,就差給宋子陽搖旗呐喊了。
蘇燃臉朝一邊緊貼地面,身體像蝦子一樣疊趴着,手背在身後掙脫不得,想要起身,宋子陽卻直接把膝蓋頂到他脊椎處,讓他動彈不得。
怎麼會這樣......那昨天??蘇燃臉上登時褪去所有血色。
宋子陽見他這副樣子,居高臨下地獰笑道:“昨天讓你一回,你不會真以為自己很厲害,以為老子會一直被你壓着打吧?!”
蘇燃胳膊被扭得生疼,疼的快要掉眼淚,但強忍着不喊出聲,咬着牙一字一句質問宋子陽,“你到底...要幹什麼?”
宋子陽眸色一沉,布滿血絲的眼睛微向外凸,像被摔出無數道裂痕的玻璃球。
他俯身貼到蘇燃耳邊,惡狠狠道:“我想知道,昨天你從酒吧出來之後,上了誰的車?嗯——?”
蘇燃一愣——宋子陽怎麼會知道這些?他跟蹤我?
又想起駱予安交代過他不要傳出绯聞的事情,紅着眼睛急道:“管得着嗎你?我就算坐火箭也跟你沒關系!”
宋子陽顯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一手揪住蘇燃的頭發,提起,又砸下。
蘇燃可不會任他擺布,被禁锢的手臂趁此機會擺脫束縛,手肘用力向後一怼。
宋子陽胃部猛地挨了一下,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蘇燃乘勝追擊,瞬間翻了個身,對宋子陽連踢帶踹。
兩人扭打成一團。
招招帶着怨氣,都下了狠手,最後呈現出的效果卻跟小學雞掐架一樣,毫無章法。
三聲清亮的巴掌從門口處傳來,艾琳兩腿一前一後交叉着斜靠在門框上,高跟鞋往上是細的跟筷子似的牛仔褲筒,站姿和表情一樣尖酸刻薄。
“蘇燃!又是你!”
她扯着尖細的嗓音,橫眉倒豎,目光直射向正要向宋子陽揮拳的蘇燃,怒意中夾雜着不耐煩。
蘇燃想收手卻已經來不及。
宋子陽餘光瞥到艾琳之後就不再動手,臉上又結結實實挨了蘇燃一拳,痛感隻讓他的五官呈現出一瞬間的扭曲。下一秒,血液裡升騰起一陣刺激緊張的爽感,嘴角也控制不住上揚。
蘇燃呆愣一下,随後立馬放開宋子陽,喘着氣跌坐在地上。
艾琳雙手抱臂,幾步走到他們跟前,細高跟點地發出“哒哒”的聲響。她擰着眉頭對蘇燃說:“小黑屋,兩個小時,自己去吧。”
蘇燃難以置信地擡頭,指着宋子陽大喊:“是他先動的手!”
“哦?”艾琳露出一個輕慢的眼神,“昨天也是他先動的手?”
“......”蘇燃噎了一下,無助地快要哭出來,眼圈和鼻尖泛紅,頭發在打鬥過程中變得亂糟糟的,頂在腦袋上像一隻可憐兮兮的小流浪狗。
“别拿這種眼神看我,沒有人會可憐你。”艾琳搓了搓指甲,嘲諷道。
宋子陽好整以暇地看着蘇燃,幾分涼薄,幾分幸災樂禍。
“憑什麼......”蘇燃輕咬嘴唇,坐在地上不肯動,漂亮的桃花眼裡蓄滿了委屈,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似乎輕輕一戳就能擠出幾顆晶瑩的露珠。
要擱以前,别人不提醒他自己就主動去了,反正從小到大進小黑屋跟家常便飯一樣,除了第一次很害怕以外,之後基本上能自娛自樂。
不就是兩個小時嗎?練練舞、唱唱歌,很快就過去了,這可是公司給他的專屬“練習室”。
但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去!就算打死他也不去!
蘇燃蟄伏多年的反抗意識,在經曆摔落山崖、房間被毀等一系列事件後徹底被激起。
他不想再忍了!
于是大聲抗議道:“我已經成年了,你少拿代理監護這件事來壓我,随随便便關人禁閉是犯法的!”
每個把小孩送來公司的家長都會簽署一份監護委托書,美其名曰讓練習生們得到更好的照顧,實際上是為了更好地控制他們。
蘇燃也不例外,從小到大挨了不少罰,都是艾琳借着委托監護人的名頭來施壓。
所以他天天盼着過十八歲生日,就是為了擺脫這狗屁委托!
艾琳嗤笑一聲,對他的回答不屑一顧:“你在這個公司一天,就要受我一天管教,不然就解約,隻要把違約金賠了,一切都好說。”
蘇燃所有的抱怨一下子被堵到喉嚨裡。
這句話可算是戳到了他的軟肋。
——小時候不懂,懷抱一腔熱血與當大明星的幻夢接受了星探的邀請,通過練習生選拔後信心爆棚,覺得自己一定是大紅大紫的命!于是稀裡糊塗和公司簽了“賣身契”。
為此還跟意欲勸阻的媽媽大吵一架,哭着鬧着逼她簽字。
現在一想到把自己賣了都賠不起的天價違約金,蘇燃真恨不得穿越回去扇那個熊孩子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