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蘇燃一邊點頭,眼淚一邊像斷了線的珠子嘩啦啦往下流,内心一片凄涼——
駱予安不會再給我找新老師了,他不會再管我了……
筒子樓内,昏暗的窗台邊。
甯澄看着蘇燃離去的背影,無力的滑坐到地上。
股間傳來一陣刺痛,讓本就蒼白如紙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他眼中布滿了哀傷,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恨,口中喃喃道:“對不起,蘇燃……我明明知道他是誰,卻什麼都沒跟警察說……”
對不起……
·
璨星娛樂大樓,練習室内。
蘇燃第一次跳舞跳得有些心不在焉,一連做錯了好幾個動作。
老師卻沒有責怪他,而是關切道:“怎麼了寶貝?累了嗎?要不咱們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蘇燃還沒說什麼,老師已經自作主張給了他們十五分鐘休息時間,還打電話叫人送了茶點。
蘇燃沒心情吃,尋了一處角落,背靠鏡子坐下。
程越捧着兩杯奶茶,笑吟吟走過來:“蘇哥,這無糖的,你喝點潤潤嗓子?”他将其中一杯奶茶遞出去。
蘇燃眼皮上擡,睫毛微微顫動,瞳孔中出現一絲驚訝,猶豫片刻,還是将奶茶接了過來。
“你還有什麼想吃的?我去給你拿”,程越嘴上這麼說,身體卻很誠實,已經在蘇燃身邊的位置坐下了,笃定他不會再提要求。
蘇燃在心裡哂笑一聲。
——程越一貫将表面功夫做的很漂亮。
要放以前,他根本懶得搭理他,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他挺想找個人說說話。
程越跟蘇燃閑聊了幾句,似乎也沒想到他的态度會這樣溫和,又驚又喜。
他用肩膀蹭蹭蘇燃的胳膊,湊近他道:“蘇哥,你也知道我家是做餐飲生意的,最近幾年效益不好,我爸媽想見見駱先生,請他吃頓飯,不知道…你能不能給引薦一下呀?”
程越的眸子亮晶晶的,看起來單純無害。
蘇燃身子偏向一側,跟程越拉開距離,盯着他一言不發,心情複雜。
“哎我也覺得這不是強人所難嘛!”程越見狀立馬改了說辭,又氣又急道,“我本來不想開這個口的,可他們一直逼我,一直逼我!我也是沒辦法……”
“蘇哥……幫幫忙吧……”他又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我知道憑我跟你的關系,提這種要求太不要臉了!但你放心,從今往後,我隻聽你的話,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說着便舉起四指,朝天發誓。
蘇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如果說剛才心情隻是低落的話,現在是徹底沉到了谷底。
這段時間,公司裡的人對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原因當然和駱予安有關。
但諷刺的是——他現在連駱予安的面兒都見不着。
駱瑞雪派了一堆保镖暗中跟着他,美其名曰保護他的安全,實則是監控。
這樣的情況估計會一直持續到他和駱予安的關系,徹底被世人淡忘的那天。
蘇燃看着程越,緩緩開口道:“我跟駱予安,說不上話。”
這是事實,但也是措辭比較模糊的事實。
果然,程越一聽就露出一副“怎麼可能”的表情,開玩笑地拍拍蘇燃道:“哥你别逗了!要是你都說不上話,那估計沒人能和他說上話了!”
随後又露出一個極其羨慕的笑容,“他為了你,可是連命都可以不要呢!”
蘇燃呼吸停滞,心髒抽痛了一下。
——是啊,他為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可為什麼當初不挽留我,現在又不來找我呢?
難道他真的聽了駱瑞雪的話,覺得我是個拖累嗎……
蘇燃不想再和程越糾纏,冷聲道:“你做宋子陽小跟班的時候,真的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了嗎?如果沒有,你憑什麼覺得,換一個依附對象會起作用呢?”
程越臉色白了一瞬,身體繃直,但很快恢複正常,尴尬笑笑,吸了口奶茶,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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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蘇燃伏在沙發上,一遍遍觀看駱予安從被救,到接受記者采訪,再到舉行新聞發布會的視頻。
畫面中的人冷靜沉着,有條不紊,雷厲風行,僅用不到兩天時間就把爛攤子收拾的幹幹淨淨,駱氏集團成功化險為夷。
而駱予安暴力掀飛倉庫門,站在獵風中宛如煞神一般的鏡頭,從執法記錄儀中流出,在網上爆火。
他在公衆心中的威望更高了。
繼七年前幹掉綁匪,三年前高速路反殺事件後,駱予安又締造了新的神話。
可蘇燃看着那些影像,卻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勁。
駱予安表現的十分正常,但蘇燃就是感覺,他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很怪異……
尤其是從倉庫出來之後,盡管拍攝畫面不是很清晰,但蘇燃就是能感受到,這個人周身萦繞着一種令他陌生且恐懼的氣息。
——他在裡面到底經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