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予安渾身濕透。他今天沒穿西裝,上衣是一件淺灰色毛衣。毛衣吸了水,沉甸甸貼在身上,下擺聚了圈兒水漬。
頭發也不再是打理地一絲不苟的樣子,而是濕哒哒趴在腦袋上,看起來沒有那麼嚴肅了。
他被抱住後一言不發,神情呆滞,眼睛裡還有點困惑。
蘇燃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
“你喝酒了?”蘇燃急道,連忙松開駱予安,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發現這人身上沒一處幹的地方,心疼的快要哭出來。
“你幹嘛啊……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樣啊……”蘇燃嗫嚅道。
駱予安好像恢複了一絲清明,怔怔看着蘇燃,說:“對不起,我隻想看看你,你沒事,我就放心了,馬上就走……”
說着便挪動腳步,卻在即将轉身的一刹那,身體猛地向前一栽,直直摔到了蘇燃身上!
“喂!你……”
蘇燃哪裡禁得住他這一撞。
手扒住門框的話勉強可以站着,但他怕駱予安磕到碰到,雙手隻顧着去接他。
結果倆人一上一下,雙雙落地,摔進了屋子裡。
蘇燃背部一陣疼痛,胸腔被壓得喘不上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駱予安推開。
駱予安仰躺在地面上,眼睛微眯起來,露出難受的表情,嘴裡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他的腿還在門外,蘇燃于是把胳膊伸到他腋下,費力把他整個人拖了進來。
沒想到駱予安在這個過程中閉上眼睛,呼吸竟逐漸均勻了?
蘇燃喘着氣急道:“你别睡啊!身上濕成這樣睡覺肯定會感冒的!”
這麼一想,他突然意識到駱予安身上其實很燙,尤其是腋下不好散熱的位置,就算隔着濕漉漉的衣料,也能感受到裡面源源不斷的熱量。
他趕緊摸了摸駱予安的腦門兒——更燙!
完了,他不僅醉酒,還發燒了!
蘇燃急的團團轉,拿手機撥打120,卻在撥出的那一刻緊急挂斷——不對,駱予安深夜從他家裡被擡出去算怎麼回事兒?又想上新聞頭條嗎?
駱瑞雪會搞死他的!
蘇燃深吸口氣,冷靜下來,去駱予安身上翻他的手機,想給駱家的人打電話,讓他們把他接走。
找着找着卻忽然停下手上的動作,心中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聯系上駱家的人,駱予安就要被帶走了,
但如果不聯系,駱予安就會跟他待在一起。
至少今晚,他是屬于他的……
蘇燃一驚,趕緊甩甩頭——駱予安都難受成這樣了!他還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真該死啊!
駱予安的手機這時也适時出現,就在他褲子口袋裡。
蘇燃捏着駱予安右手拇指解了鎖,正在翻通訊錄時,一道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你在做什麼?”
沙啞又冰冷。
蘇燃差點把手機扔了,手忙腳亂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要看你手機的!我隻是想聯系你們家的人,接你回去……”
駱予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地上坐起來了,聞言眉頭緊皺,眸色沉了下去,似乎在醞釀風暴。
蘇燃有苦說不說——這眼神,怎麼搞的我像個竊取商業機密的小偷似的!
“哎行行行,給你,你自己打好吧?”他把手機塞回駱予安手裡。
誰料,駱予安隻是冷冷瞥了一眼,轉手“嗖”一下把手機摔了出去!
“砰——撲通!”
手機撞上牆,又直直掉進蘇燃剛買的魚缸裡,泡了水。
手指長短的小金魚受到驚吓,四散奔逃。
蘇燃目瞪口呆——不是大哥,你這麼準!真的喝醉了嗎?!
“草你是不是有病!”蘇燃開始數落駱予安,“有錢就能随便糟蹋手機嗎?有錢就能随便破壞牆體嗎?老子人生第一次自己租的房诶!牆皮都叫你揩掉了!魚都吓死了!”
駱予安膝蓋彎曲,微側着頭,超大一隻就那麼呆呆坐在地上,聽教訓。
蘇燃突然覺得這家夥有點可愛……
“哎!現在怎麼辦?看來今晚你隻能跟我待在一起了……”,蘇燃故意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實則心裡炸開了花!
——這可不是我自私哈,我也是迫不得已!
他輕輕拍拍駱予安的腦袋,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道:“你是個病人,現在要去卧室休息了,咱們走吧。”
駱予安聽話點頭,被蘇燃攙扶着站起來,歪在蘇燃身上,跌跌撞撞進了卧室。
卧室空間狹小,隻能放下一張床,床邊有一溜兒窄窄的過道,站一個人可以,兩個人就有點擠。
蘇燃習慣睡軟床,在床墊的基礎上多加了層羽絨褥子,上鋪淡黃色的床單和被套,看起來又溫暖又軟和。
駱予安見狀直接就要撲上去,被蘇燃眼疾手快拉住。
“我還沒說完呢,唔…衣服濕了的人是不可以上床睡覺的,所以……”
蘇燃臉紅了,根本不敢看駱予安的表情,低着頭悶聲道:“我去拿毛巾,再回來的時候,你要把衣服全都脫掉哦……”
說完立馬撒丫子跑開,沖進浴室,用背抵住門,心跳和呼吸都急促地不像話。
他聽見外面傳來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慚愧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對着鏡子裡雙頰紅撲撲的人道:
“蘇燃啊蘇燃!你可真是惡劣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