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自然接觸了一周,信之情緒非常好,由于眼球震顫的原因,姜楷儀幾乎不給信之使用電子産品,這幾天仔細觀察,信之的震顫和輕微頭位代償狀況好很多。
她跟林喬感慨還是得帶信之多出來玩,看看海看看森林。
“對,你說得對。”林喬推着兒童車,信之眼睛滴溜溜轉,候機室廣播播報更改登機口的消息,他在尋找聲音來源。
落地年初八,剛巧是薛蘅的小生日,她跟姜叢昕還在新西蘭,姜硯行說雖然父母不在家,但做子女的還是要慶祝一下。
馮叔去機場接的人,把姜楷儀一家三口接到了芳甸。路上楷儀又接到劉阿姨電話,她已經回江與城了,就等他們晚上回來。
信之坐的是信長的安全座椅,信長要念小學,已經換成大一号的了。信之坐着嫌大,迷迷糊糊要睡覺,身子歪到了一側,姜楷儀伸着手臂給他靠着。
前面林喬跟馮叔聊閑話,姜楷儀聽了一耳朵,林喬問馮叔的女兒女婿工作怎麼樣,說到這個話題馮叔臉上止不住的自豪,講了一車話又反過來把林喬誇了一遍,青年才俊,有本事。
你來我往又是一番誇贊。
馮叔女兒女婿在美國大廠,怎麼會差?
林喬确實會說話,這兩年在銀行曆練出來了,講的話讓人如沐春風。
到了芳甸,信長信如已經在外邊等着了,王嬸把剛睡醒還迷蒙的信之抱下車,領着信長信如進了活動室。
姜硯行招呼他們夫妻倆進來喝茶,楷儀把禮物一件件遞給塗畫:“你們喝,我去看看孩子們。”
她推開活動室的門,聽見信之跟在信長後面激動地嗷嗷叫,以為信之跟着哥哥扮演奧特曼呢,沒想到是信長戴了奧特曼的面具在唱獨角戲,信之坐在爬行墊上學着信長一嗓子一嗓子的嚎,但手上搭着積木沒停。
這家夥,一心二用,兩不耽誤。
信如瞧見她進來,眼睛一亮,拖着她的手讓她坐下來欣賞她跳舞。
陪孩子時間過得快,眨眼到晚餐時間。
塗畫招呼她過來嘗嘗醒好的酒,跟她的肩膀碰了碰:“林喬挺忙,跟你哥聊了兩句後,來接了好幾個電話,不帶停的。”
姜楷儀嘗了一口酒,擡頭問塗畫:“聊什麼?不會又提讓大哥給他牽線的事吧?”
“沒有。”塗畫輕輕跟她碰了碰杯,“說要回青都把他父母接來。跟你提過沒?”
“我知道。”姜楷儀點點頭,“去年就說了,是我答應的過了年把他們接來。他給他父母買的房子裝修好了,總不能一直空着。他孝順是應該的,我贊同。”
“那就好。我就怕他像之前那回先斬後奏。”
姜楷儀哼笑了一聲,之前那回是她生信之的時候,那會兒還沒到預産期,自己依舊身輕如燕,卻沒想夜裡說發動就發動,到醫院幾個小時信之就出生了。
那時候臘月二十四了,她的意思就别讓林喬父母趕過來了,等過了年,她去月子中心了再讓爺爺奶奶來看看孫子。
哪想林喬嘴上附和她,回頭就答應了父母讓他們過來,以至于她還沒出院呢,第二天傍晚老兩口蓦地站在了她床前。
那會兒她正半躺着給信之喂奶,袒露着半邊胸脯,驚吓中信之嗆了一口,嗓子眼細,齁了兩聲,然後哇哇大哭。
她吓得半死,一邊胡亂隴上衣服擋住胸脯,一邊急急給信之拍背,手忙腳亂,老兩口卻要來抱孩子,一口一口贊歎大孫子哭聲響亮,有力氣。
她一個人在病房,林喬回單位處理工作,她幹着急身上卻疼,挪動不了,情急之下按了鈴,護士過來抱起了信之,讓林喬的父母聲音小些不要打擾産婦休息。
她感激地朝護士點了點頭,撫平了心緒剛要開口關心二老路上辛不辛苦,趙玉芳先開了口說她嬌貴,又說自己那會兒生完林霜三天就下地幹活了。
她沒開口,實在講不到一塊去,護士可沒放過趙玉芳,反問她月子病不少吧。
好在林喬得了消息來得快,當着他父母的面姜楷儀不好發作,林喬朝她讨好的笑她也當沒看見。
等信之睡着,林喬把他父母帶走,她才處理身上溢出的奶,已經把半邊病号服濕透了。
再後來月子裡也不得安生,趙玉芳隔兩天就要送各種下奶湯到月子中心,一開始她礙着面子硬着頭皮喝掉,讓趙玉芳别炖了。怕她不聽,還認真跟林喬說了兩遍,讓他制止他媽媽。
但他們把她的話當耳邊風,隔天一次的下奶湯雖遲但到。
她跟林喬抱怨,林喬翻來覆去那幾句話,我媽為你好,她生了兩個孩子她有經驗。
夏蟲不可語冰!
再後來她也不說了,送過來的下奶湯她轉手送給月子中心裡真正需要的産婦。
但湊巧就被趙玉芳知道了,産婦家屬來還湯碗的時候碰巧趙玉芳在,人家對她的手藝贊不絕口。
趙玉芳當場沒發作,對方人一走,她紅着眼眶委屈地問姜楷儀:“你真不喜歡喝啊?”。
弄得姜楷儀尴尬不已,像她傷了旁人的真心。
這還沒完,晚上林喬下班過來又責怪她不應該,就算倒了也别送給别人啊,瞞着他媽媽就好。
他還指責上她了!
姜楷儀怒火攻心,指着林喬:“倒掉?!你怎麼說得出口!”
“這是糧食!送給有需要的人不好嗎?虧你以前跟我講你父母種地有多不容易,怎麼能浪費糧食!”
“好好好,行行行,你對你對,你别生氣。”
“放你的屁!”姜楷儀拿起枕頭砸過去,“什麼下奶湯!醫生都說了喝水就有奶,清淡的湯也行。現在又不是幾十年前窮得沒吃的時候,那時候的産婦才需要營養!那些豬蹄湯,鲫魚湯她愛喝你讓她自己喝啊!”
“還不準我洗頭,不許我刷牙,不讓我梳頭,還要擠信之的□□!”
“更恐怖的是就因為我有一次睡太死把信之餓着了她就悄悄在我抽屜裡放了個鬧鐘,喊我起來喂奶。”
“你知道我和信之夜裡被吓醒有多害怕嗎?!”
她大喊大叫發洩一通,捂住臉哭,林喬就跟死人一樣站在床邊,隻會一遍一遍說對不起,夾雜着他媽媽沒有壞心,隻是方法不對。
姜楷儀心中無力,跟他講不到一塊去,心裡已經在盤算要不要離婚了。
沒成想她這一氣堵了奶發展成了乳腺炎,她忍着鑽心的疼去通奶,又去醫院打吊瓶,做皮試的時候好好的,結果青黴素剛剛挂上去瞬間手面腫得老高。
她身體健壯,沒病沒災,都不知道自己青黴素過敏。這一遭讓她後怕,真要死了信之怎麼辦。
結果趙玉芳還想來說兩句,好在林喬做了人,直接買了票送他們回了青都。
她順勢給信之斷了母乳,林喬不敢置喙。
後來這兩年沒怎麼接觸倒省了事,果然距離産生美。再想想以前那些事,都是些小事,林喬父母也是關心她,沒有壞心。
他們寄來的山貨特産她也很喜歡很感謝,經常拍些信之的照片視頻發給二老。
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雖然她跟信之不方便回去,但一旦林喬得了空,她都是催着他回家看看父母的。
“走,吃飯了。”塗畫出聲讓她的思緒回正,姜楷儀長出了一口氣臉上爬上笑,張開雙臂把跑過來的信之摟在懷裡。
孩子們吃完下了桌,他們才打開話題。
林喬給她盛湯,聽見姜硯行問姜楷儀:“明天上班了?”
“對,這個假期太快樂了,信之也開心。”
她三句話不離信之,姜硯行跟塗畫都望着她笑。
林喬把湯碗放在她手邊:“要不再請兩天假吧,我打算明天回青都把我爸媽接來,你跟信之一起回去呗,信之長這麼大還沒去過青都。”
“嗯?”姜楷儀一瞬錯愕,她答應他父母年後來,可沒說自己也要去接啊。随即搖搖頭,“不行,我得上班了,你回去接他們就行了吧。”
姜硯行和塗畫沒開口,夫妻倆互相給對方夾菜,吃瓜吃得很随意。
林喬繼續遊說:“很多單位要初十之後才開工,你這兩天應該不忙,你再請兩天假。況且,咱們信之不是最要緊就是要接觸大自然嘛,讓他去青都山裡轉轉,對他眼睛好。”
“還有十來天信之也要去念托班了,沒這麼快活咯。”
他提信之那就是捏住了姜楷儀的命門,果然,姜楷儀沒多思索就點頭答應:“行,那就一起去吧。”
她話音落塗畫開了口:“那正好,一會兒把家裡的那些人參、茅台都帶些回去,帶給信之的爺爺奶奶。”
這兩年到青都比以前方便多了,飛機飛到省城再換一趟高鐵再叫個車就能到家了。
這次要把林喬父母帶走,索性在機場租了一輛GL8,到時候行李多,直接開到機場。
北方的風景壯闊雄厚很多,落雪還沒消化,遠山層疊白茫茫一片。
信之很興奮,南城很少落雪,即使飄雪花也等不到積蓋就化了。
“看,信之多高興,咱們早就該帶他回青都了。”林喬回頭看了信之一眼,“信之,以後爸爸經常帶你回來玩,好不好?”
姜楷儀承認,是要帶信之去不同的地方看不一樣的風景,青都隻是其中之一。
車子要開兩個半鐘頭,到家天已黑,老遠望着零散的村莊裡有一戶人家燈火通明。
二層小樓是林喬工作了兩年之後建的,在這裡是獨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