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楷儀！”林喬一個頭兩個大，聲音被關門聲湮沒，他籲了口氣趕緊進門，匆匆跟林大海打了招呼就往廚房去。

“喲，回來了。歇會兒，一會兒開飯。”

他也顧不得跟趙玉芳客氣，直接進入主題：“媽，孩子還是劉阿姨帶，你們就住在玫瑰園不用操心。房貸我們還的上。我跟客戶那邊還沒簽約，我還指望着姜硯行，你千萬别插手我們的事兒。”

“算我求您！”

他邊說邊作揖，趙玉芳看他的模樣心中犯恨，咬着牙盯着林喬，最後擡起手指着他：“我是為了誰，不為信之難道還為别人？你看看你兒子現在成什麼樣了，沒規矩沒禮貌，挑食。外人能真心待他？”

林喬不想扯這些，也不能暴露信之的狀況，隻得軟着語氣懇求：“媽，信之還小，我跟楷儀會好好教導。眼下我的事是最重要的，你幫幫忙。”

兒子這麼求他，趙玉芳再大的氣也往回憋，總覺得自己委屈，轉身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擡起胳膊在眼角掖了掖。

“媽，對不起。”林喬心中不好受，他沒那個高飛的本事，沒有姜硯行他就隻是一個在基層打轉的喽啰，一輩子升遷無望。

家族的興盛傳承需要個人的付出，他舍身不算什麼，信之姓林，從信之開始，他們林家再也不是青都山溝裡的小門小戶了。

吃飯的時候誰都沒提剛剛的事，但氣氛沒那麼熱絡，隻有信之又在自顧自講他最近喜歡的動畫片。

趙玉芳看見林喬和姜楷儀沒互動，起身舀了一碗牛肉湯放到姜楷儀跟前：“楷儀，你們這廚房沒門，做飯是不太方便，油煙大，往後還是去我們那裡吃飯。”

她突然轉變了風向讓姜楷儀詫異，想來是林喬說了什麼。她倒是好奇了，林喬究竟說了什麼她這麼快就妥協了？

“行，那就辛苦媽了，咱們還像從前，一周去個兩三回，提前跟你說。”林喬接上話，氣氛緩和。

信之也跟着插嘴：“去奶奶家吃飯。”

等林大海趙玉芳走，姜楷儀把廚房竈台又拿清潔劑擦了一遍，日文的清潔劑趙玉芳分不清哪個是哪個，台面上還有些油污，她得處理掉。

姜楷儀倒不是不願在家開火，有洗碗機，林喬也做家務，隻是家裡原木色的裝修有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跟辛辣嗆人混在一起。歲月靜好就失了色。

林喬倚在門框上看她，姜楷儀好奇：“你跟你媽究竟說了什麼？她這麼爽快答應。”

“沒有。”林喬抱起胸，“她就是閑得慌，我讓她閑不住可以回青都。”

真這樣？姜楷儀不信。

但不管如何，她隻要個結果，若真要插了手，她說帶信之搬回和園可不是随口說。

他們這邊和和煦煦，林喬又給姜楷儀放好了洗澡水，那頭趙玉芳心頭還是煩亂，咽不下氣。

原來劉阿姨工資有兩萬一個月！

她的好兒子還騙她隻有一萬二。

兩萬啊！山溝裡一年掙不到兩萬塊！

她洗漱完了還在客廳裡踱步，晃得林大海腦殼疼。

“做什麼呢？不去睡覺。”

“喲，你還會關心人了？”趙玉芳朝他翻白眼，“你一天天的隻曉得看電視，屁不放一個！這會兒倒是問起話了！”

“嘿！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林大海從躺椅上起身，趙玉芳三兩步過去：“你知不知道那個劉阿姨工資居然有兩萬塊一個月，一年二十來萬啊！”

“什麼！兩萬！”

趙玉芳把林大海震驚的神色收在眼裡，痛心疾首：“這兩個人會不會過日子！”

“兩萬塊省下來幹什麼不好！不行，我一定不能讓劉阿姨再呆在這。拿這麼多錢，孩子還帶不好！”

林大海也苦着臉：“楷儀不願意辭退你有什麼辦法？”

趙玉芳右手握拳拍在左手掌心裡，一錘定音：“我自有辦法。”

秋日裡天高氣爽，連着一個月的晴天。

信之的幼兒園離家一公裡左右，劉杏群跟姜楷儀一商量，決定每天早晚接送信之，趁着好天氣讓信之坐嬰兒車或者散散步，就不搭校車了。

路上經過大菜場，她能順便買點食材。秋日裡天氣幹燥，她要給信之給楷儀炖點潤肺的湯水。

姜楷儀都聽她的，對她隻有感激。

在辦公室聽隔壁的周倩講家裡做的飯菜不合胃口，她心中也笑了笑，每周去玫瑰園吃兩次飯，趙玉芳做的都是林喬愛吃的。她本身沒什麼口腹欲，不好吃也不會在趙玉芳跟前提，吃不飽回來自己加餐就是了。

倒是趙玉芳這個做奶奶的常把信之挑食挂嘴邊，卻也不見她去嘗試給信之做新菜。

姜楷儀笑自己雙标，她确實不要趙玉芳插手信之的飲食，但趙玉芳經常說那些讓她心煩的話卻不動手做又讓她覺得好笑。

因着信之不搭校車了，趙玉芳跟林大海正好也起得早，幹脆一起散步送信之上學。

從小區出來過了馬路行在人行道上，劉杏群右肩上搭着信之的小書包推着車往前，書包往下滑，她停下腳步理一理，林大海見狀忙抓住推車：“我來。”

“不要不要，要劉阿姨推。”信之不答應，兩條小腿在車裡晃蕩表示反抗。

趙玉芳跟林大海不曉得這是他的刻闆行為，她又怪信之胡鬧：“信之聽話，爺爺推你。這是你爺爺，親爺爺，我是你親奶奶！”

話講出來帶着氣，不過信之可不管。

“不要不要，就要劉阿姨推。”

信之自顧自輸出的同時劉杏群就把肩上的書包遞給了趙玉芳：“阿姨，麻煩你幫我拿着。”

“信之放松不着急，劉阿姨來推你。”她抓住推車，又彎下腰跟信之說話，“走了，我們出發。”

信之放松下來，繼續上路，劉杏群跟林大海趙玉芳解釋：“不是信之不親近爺爺奶奶，他隻是習慣了。還有去一些地方走哪條路，吃東西先吃什麼後吃什麼，都有他自己的習慣。”

“一般情況下，咱們都尊重孩子的做法。”

她不能說這是因為信之是阿斯伯格，這種刻闆行為是無法改變的，或許他長大了會學會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