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警報拉響,裴青寂拽開車門看清内部狀況,倒吸一口涼氣。
許熠半身搭在周祁身上,大片玻璃直紮進手背,鮮血混在一身黑上看不出痕迹,濕乎乎粘在身上。
“小熠!”
安全氣囊爆出來卡死活動空間,裴青寂冷汗直下,許熠已經沒了意識,坐在主駕駛的周祁狀況也很差。
他雙目空洞呆呆的拖着許熠身子,裴青寂剛要開口,赫然看到他雙腿卡死在操控踏闆處。
急救立刻叫來了消防準備破拆,許熠失血過多需要立刻搶救,消防拉開另一側車門臉色瞬間嚴峻起來。
玻璃片斜切進許熠半個身子,他側腰卡在前座縫隙中,強制把人擡出必然造成二次傷害。
周祁成了許熠唯一的支撐,但想救許熠周祁必須先出去,可兩個人的位置互相卡死。
消防:“隻能先把主駕駛的人救出來,再嘗試切割玻璃。”
急救:“不行!主駕駛雙腿卡死,強行施救兩條腿都保不住,而且中間的人情況危急,玻璃碎片是斜切進的,切割機震動容易造成内髒破裂!”
一時間,所有人全都束手無策。
裴青寂卻忽然嗅到一股濃重的汽油味:“油箱漏了。”
嘈雜人聲不斷灌進耳裡,周祁臉色慘白怔楞看着前方,身上痛感好像消失,連同心跳也無法感知。
手上溫度越來越冰冷,他眼珠轉動才意識到,涼下去的是許熠的溫度。
四肢好像被焊死,他恍惚間隻能聽見旁人說,許熠有危險。
大雨仍然沒有停下的趨勢,對施救造成更大阻礙,燃油持續洩露,消防隻能另想折中辦法。
許熠呼吸越來越微弱,切割機巨響刺激耳膜,周祁緩緩轉頭對上消防視線。
“幫我。”
消防員連忙叫過急救:“他還有意識!”
“我出去,你們扶着許熠。”周祁冷靜的反常。
裴青寂聽見聲音瞬間反駁:“不行!你要是強制出來,兩條腿都得廢!”
“沒時間了。”
周祁嗅到加重的汽油味,他不敢再耽擱一秒,身旁急救消防已經準備好。
他把許熠接手,雙臂強撐起身,雙腿已經麻木失去感知,他手上使力硬生生把雙腿從踏闆上用力抽出。
沒有支撐整個人重重摔出車外,急救早已準備好,二話不說把人擡上擔架。
車前艙已然冒出滾滾濃煙,醫護消防分秒必争,隻用了六分半就把許熠穩穩擡了出來。
警燈劃破大雨濃霧,北岸市中心人民醫院同一時間,開啟了兩台手術。
許熠再次睜眼是被刺鼻的消毒水味嗆醒的,裴青寂見人醒,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來。
“怎麼樣?麻藥還沒過現在應該不會太疼。”
許熠仰躺在病床上,手上用力才發現裹着厚厚的紗布。
“我沒事,嘶——”許熠想起身卻發現根本動不了。
“别動,你身上都是傷需要靜養。”
腦海中車禍前的記憶仍新,他眨眨眼,問:“周祁...他還好嗎?”
這件事畢竟和自己的沖動脫不了幹系,盡管他真的不想再和周祁有牽連,但他也沒辦法眼睜睜看周祁受傷。
“他...情況不是很好,雙腿韌帶斷裂,撕脫骨折,目前還在觀察中。”
許熠視線驟縮,微張着嘴半天,才啞然問:“是...因為我嗎?”
他清晰記得撞上前,他半身都護在周祁身上。
裴青寂不想讓許熠自責,但實事求是,說:“是為了救你,他雙腿卡死在駕駛室,當時你們兩個情況都很危險。”
兩個人都沒去說前因,如果周祁不執意把人帶走,許熠也不會情急才做此舉動。
夕陽沒入地平線,許熠被裴青寂摁着多躺了一個小時,直到周祁那邊有消息,裴青寂才同意許熠起身。
身上挂着止疼泵,行動起來還不至于太疼,但是麻木和抽空感占據全身,沒走幾步就累得直倒氣。
小步蹭到病房門口,推門進去許熠整個人滞在原地。
病床上的周祁被床前人擋的死死的,聞聲男人轉身,渾身冷硬氣質蓋不住。
“找誰。”
聲音冷淡疏離,同周祁冷暴力說話的腔調有過之而不及。
許熠還未開口,男人就被推開,周祁沒了往日的矜貴,一張冷臉憔悴又痛苦。
“許熠!”
周祁推開他哥,一分都等不了就要下床,全然忘記雙腿固定的石膏,一腳踩下,頓痛登時襲來。
周硯一把将人推回床上,怒目看着作死的弟弟。
“腿不想要了?我現在就給劉院打電話,馬上給你安排截肢!”
周硯回過頭收了幾分怒意,掃到許熠,面色虛弱慘白脊背微微彎着,一手撐牆病的不成樣子,偏那雙眼睛裡有股平淡的倔勁兒。
和他弟有時候還挺像。
“你先回去吧,我有話要和周祁說,有時間我會親自找你聊。”
“不行!”周祁幾乎怒吼出聲。
“我用不着你插手我的事,哪個多嘴的告訴你的?真是好日子過夠了,都管到我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