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钰看向芷落，見人家點點頭同意，也答應道，順手從櫃子裡拿了份新牌，看着新的還是漂亮點，“玩錢嗎？”

于躍突然激動地來了一聲。

“不玩！”

給踩到尾巴似的快要蹦起來，“你不知道，和她不能玩錢的。”

顧钰擡頭，隻見于芷落偷笑地含了塊水果，留心看着竟然還能品出些得意，這種少見的情緒出現在芷落身上，看得她一陣好奇。

“怎麼啦？”

成為視線焦點，于躍說着便自顧驕傲起來，“你不知道，上次我們聚會打牌，她這人連赢二十局，不過最後你猜誰斷了她的連勝。”

顧钰看着她單邊翹起的嘴角，合着人的喜好，熟練地蒙道：“你？”

于躍點點頭，下巴高昂保持了幾秒，鼻音應答的聲響清脆。

“嗯。”

“哪裡，分明是大姐。”于芷落看堂姐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的讨賞模樣可愛得緊，還是忍不住拆台。

“不對哒，那局你是地主，是我和大姐赢了你。”

于躍大刺刺地說道。

“咦——”

顧钰逗道，“不行啊，于躍。”

“喂，你懂什麼，選擇比努力更重要。”

“雖然我也沒出幾張牌……”

“但是……”

喜歡看樂子的于芷落逗得她臉紅紅的，看着更好玩了些，接續着玩笑逗堂姐道：“堂姐，那局是我主動叫的地主吧。”

于躍面上虔誠地雙手虛虛朝房頂吊燈環抱着。

“不是，哪裡，那是天意，天意，冥冥之中自有選擇。”

于芷落抿嘴憋笑着認可，“好。”

顧钰不慣着她，擺了擺手，“咦——”

“喂！”

于躍就地坐下來，她也不怯，單腳半支起來，一副吊兒郎當地模樣，半挑着眉，聲音古怪。

“你們兩個欺負我，陰陽怪氣，狼狽為奸。”

“你這音調才是陰陽怪氣吧。”顧钰把一盒盒在茶幾上擺好，也坐了下來。

“你不懂你不懂。”于躍神叨叨地辯解，畫風一轉，“好啦好啦，不跟你吵吵了我們玩牌吧，堂妹~”

于芷落拆開牌盒，一張張撲克牌平躺手中，似乎回憶起當年她對牌，超乎尋常的喜愛與鍊接，縮在小房間裡，那種同整副牌一齊合作，大家團團結結得一個不落，一齊完成一件視覺與聽覺結合的出彩動作時的那種喜悅。

是她一個人，但熱熱鬧鬧的，也是一個小集體，但聲音不雜，不用被道德綁架，不用妥協時間，沒有那麼多的背叛和分别，揣在口袋，疲憊的時候找個小隔間練練，開開心心的，分與融，形與美。

哎，都是年輕不成熟時候的一點小巧思罷了。

面色沉靜而享受地洗起了牌，嘴巴弧度不變，但于躍看得出來，她真的很開心。

齊整的撲克牌在她手中像是賦予了靈性般，卡着節奏撲閃，作響，空中挽出了條綿長不絕的水波，階梯狀地攀爬升降，手腕一動，全數簌簌地收回入手心。

兩人仿佛就地看了場演出般，一飽眼福，呆呆地偏頭看着她失神。

率先回過神來的顧钰贊歎，“哇——”

于躍雙手半團起，鼓掌砰砰得大聲，誇贊道，

“不愧是我堂妹，好牛——”

沉浸在這副好牌恰到好處手感的于芷落，牌快發完了，手上隻剩下薄薄地幾層，突然集中在兩人視線灼熱熱的中央，耳邊的贊歎突然傳來，她的眼睛詫異地放大，尴尬地舔了下嘴唇，我是不是有點太裝了。

“我……”

“太久沒沒摸牌了，有點太高興了，抱歉……”

于躍急切打斷她的解釋，“哪裡要抱歉，堂妹，你太棒啦！”

“上次我怎麼沒機會看到，啊啊啊啊啊，太可惜了。”

于芷落有些不好意思地兩邊嘴角微微拉起。

“我怕會不會有點太花裡胡哨了，就避免做出來。”

“哪裡，超好看的。”于躍叉了塊水果，腦袋晃蕩地連聲感慨。

她把那口水果送入口中，雙手并排攥着于芷落一側的胳膊前後搖動，“你還會什麼？我要看~堂妹~”

“好。”

于芷落一連串又做了幾個，兩對大眼睛神情專注地盯着她手中的變換，一棕卷一紅卷的兩顆腦袋時不時一起跟随着手中擺動上下起伏，可愛得她眼角忍不住彎彎下來。

“好厲害。”

顧钰視線集中地看着她的眼睛，側頭誇贊她，“芷落，好厲害。”

“謝謝。”

于芷落抿嘴，偷偷地小心笑着，點點頭肯定自己的喜悅，補充道：“之前閑着沒事幹練的。”

“你還練了什麼呀？”

于躍好奇地追問道，眼睛閃閃發光地詢問。

“小手工，就像是剪窗花，刻章，折各種紙飛機之類的，還有彈琴，做飯，繡花，數錢，種花，轉筆……忘了。”

“反正都挺有意思的。”

于躍拍掌臉臉捧場道：“哇，不愧是堂妹，厲害。”

顧钰比了個大拇指肯定道：“厲害。”

于芷落話裡還是忍不住否定，她高興但搖了搖頭，将過去與現在劃了條小界線，在自己熟悉的領域，三個人中似乎自己有點太突出了，感覺肩膀有些不習慣地下塌。

“沒——那時候年輕閑不住，換作是現在就不行了。”

“欸，你這話說的，你是我們這裡最小的吧。”于躍開玩笑。

于芷落回想起來認真思考起大腦裡與這些相關的片段，“好像是哦。”

“紅心三先叫地主哈。”

“對吧，顧钰比我大，我比你大。”

得到小小的肯定就很開心的于躍，手指在三人間來回指着，順溜道：“嘿嘿，她最老了。”

“于躍，我們也就差了不到半年欸。”顧钰拳頭輕杵了下她的肩膀，為自己努力辯解。

于躍給她回了一拳嚷道：“是是是，你年輕得很。”

聊了半天終于扯落了自己想問的話題，她換着牌的順序，嘴上假裝不經意地随意提起。

“诶，對了，堂妹、顧钰你們倆是現在住在一起了嗎？”

于芷落理牌的手一頓，視線放空沒有焦點。

……

顧钰斜着眼一邊留意着芷落的表情，一邊盯着于躍朝她擠嘴，後知後覺幹岔了的于躍一臉茫然地左看看面無表情的堂妹，右看看五官扭曲的老友，空氣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