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為什麼不換個大點的水杯一次裝完呢?哎呀,一個人生活,又管不住買漂亮杯子的手,比起放着吃灰,肯定是要“雨露均沾”啦,反正也沒人來說她。
将水并排放到另一邊的台面上,手臂自由地向四處畫圓,伸了個大懶腰,得勁,閉上眼,脖子朝後拉拉,晃晃肩,睡了一整晚僵硬的身體拉開。
清晨還摻着黑的天,慢慢轉明,深藍中似乎顯露出點微橘,微風掠過樹梢,枝杈搖晃,顧钰小口“品鑒”着白水,天應該很快就亮全了吧。
去跑步嘛~去運動吧,雖然身邊包裹着的,隻有格外有心之人才能感受并充分享受的“沁人涼風”,但還是吹得她頗為舒爽。
跑步機,不要。下樓,等會兒再順便找一家合眼緣的吃早餐,她興緻勃勃地盤算,反正時間早還得很,都~還~來得及~
“好。”
說幹就幹,換衣服,出發。
顧钰端着玻璃杯,指向了視野盡頭最高的塔尖,像是位經驗豐富的航海家,揮手定向般,幹站了活兒,诶~滿意了。
脖子一擡,左右轉,喝完最後一口水,冰箱裡掏出幾顆糖,怕給自己暈在半路上了,攥在手心裡,三下五除二換好睡衣,跟還在專心扒飯的旺财打聲招呼,就開開心心下樓了。
出了電梯,到小區天灰蒙蒙得看着有些唬人,顧钰習慣地把水壺放到一半,嘴裡含顆糖,準備拉拉伸開始運動。
“一二三四……”
她嘴裡含着東西支吾默念道,邊想着下一個要做的動作,餘光中忽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芷落?
顧钰偷偷把頭往旁邊偏,眼睛半眯着,跟随着面前慢跑過的身影,好像真的是。
一身輕薄的運動裝,襯得原本挺拔的身形更為引人矚目,黑發高紮,似乎才剛運動不久,額前的幾縷碎發還未沾濕,随着步幅飛揚而起眼神格外堅毅地直視前方,下一刻似乎就将翻身上馬,提劍奔赴疆場。
好帥,嘿,姐姐。
也不管自己才是那個年紀大的,顧钰壓着腿,喜出望外地在心裡亂喊,
耶~天助我也。
人影一閃消失在眼前,本該外擴拉伸的手怅然若失地搓在一起,顧钰一時走神,身體一歪,她勉強維持住身形,突然一頓,小聲喊道:“啊。”
這才意識到自己昨天還摔了一跤,跑個兩步,沒什麼痛覺,小問題,邊心滿意足地胡思亂想,顧钰找準了同芷落的反方向。
下一步就是“偶遇”,她心花怒放地期待了起來。
擺臂,起跑,一兩百米後,身體逐漸适應了節奏,胸口起伏,勻稱的呼吸将新鮮的空氣輸送到身體各處。
道路旁的頂天榕樹映入眼簾,她愈加雀躍地預測,要遇到了。
她放慢腳步,打開相機做下形象管理,屏幕中的女人面色紅潤,薄汗微浮,她滿意地撇下眼睛,完全不用管理,唉~天生麗質難自棄。
果不其然,身前一個拐角處,芷落出現在身側,沒等她轉過身來,英姿飒爽,又不失優雅大方地打聲招呼,人就忽地跑遠了。
啊?
腳步漸緩,顧钰傻愣在了原地,計劃落空,腦子裡幻想的劇本,你一笑,我一笑,你一言,我一句,全泡湯了,“啊?”
跑了?
她從身後拽了把自己束起來的紅發看了看,夠顯眼吧,相機再度打開,沒化妝啊,和平時一樣,怎麼認不出我。
顧钰不氣餒,下定決心,攥拳開始了第二次安排,一鼓作氣,第二次一定要成功。
碩大的雞蛋花樹,粗枝散開,白底黃心的小花零落至各處。
就那一眼。
她氣鼓鼓地重複,就那一眼,一下沒看着,叫漏了一秒,又隻能眼巴巴地人的背影漸遠。
有些不對,偶遇就不能背後叫住人家嗎?一定得面對着面?
有道理,第三次咱們不能失手了。
半圈,又丢了。
一個轉彎,見于芷落剛在直道落腳,直接加速飛過去了。
我靠,回頭望着空空如也的身後,她沉默了。
勝負欲,氣性了一起上了,就不信這個邪,顧钰咬着牙,再來。
于芷落從床上起來,昨晚睡得不錯,身體有力氣,套上衣服,就到外邊跑步運動去了。
耳機裡放着歌,踩着嘶吼爆裂搖滾樂的鼓點,或快或慢地玩起了“跑步”。
專注在音樂中的一畝三分地裡,她似乎發覺有個粉衣服的健壯女人在關注着她,露肩低領的運動背心将身側的肌肉線條自然鼓起,一連幾次每當她路過,那人都會擡頭看着她,過于露骨卻不加掩飾的視線,讓人不适。
不喜歡。
換做是在健身房,看到那人身側令人羨慕的緯度,于芷落鼓起勇氣,或許還能跟人好好打招呼,交流交流健身心得,可在并非是自己習慣社交場所的戶外遇上,被窺伺的不舒服驅使着她趕快跑離這個“怪人”。
有些讨厭。
這不禮貌。
有一次在餘光中注意到位“粉紅佳人”,腳步下意識地往外圈挪動,與之隔開距離。
看準了周圍沒有人,顧钰大聲呼喚,一時心急,又沒想到中氣太足了,隻聽氣勢如虹的一聲,直戳人耳膜的呼喚炸起,“芷落!”
突然被點到名字,她條件反射地雙手蝴蝶抱住前胸,身子半曲,穩住中心,閃到一側離聲音更遠的一側。
我……好吵啊啊啊啊啊。
顧钰尴尬地擡頭又低頭,擔心人注意不到自己,還是把頭擡了起來,音量減小,緊張搓在一起的雙手扯開,舉起一隻,發顫地打了聲招呼,“Hi~”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