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可以,能請到顧家人光臨寒舍,蓬荜生輝呀。”掩蓋不住喜悅,他向周圍一圈,悠悠問道:“是你們中誰,成功搭上顧家了?”
沒人搭話。
因為誰都沒“成功”搭上。
涉及“顧家”,小輩們都不敢“冒領功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滿滿好奇,都藏不住的戒備。
“沒人?”
一群庸才,活這麼大歲數,老裴總慣會開導自己,幸好家裡蠢才不多。
空歡喜一場,老裴總累了,随手把名單放到一邊,“我老了,趕不上潮流,你們年輕人自己多把把關吧。”
“是。”
小輩們一齊彎腰,聲音排練過無數次般,整齊劃一,“爺爺再見。”
另一邊公司裡,鐘懿一臉焦慮,順手抄起資料扇風。
于芷落這人怎麼還不來。
“吱。”舌尖談到牙齒發出聲響,難掩她心裡的焦躁。
今天特地起了個大早來找于芷落談事,卻沒想到來太早了,比那“卷王”還早。
“吱,吱吱吱。”
鐘懿快難受成老鼠了。
好煩。
等鐘懿環着于芷落辦公室走到第三十五圈,正準備打電話催的時候,于芷落那貨才踩着點到工位門口。
一看滿臉春意盎然的樣兒,準是談戀愛談的。
呸,鐘懿内心複雜,戀愛酸臭味。
一開門,于芷落不由給吓得朝旁邊一縮。
易受驚的她,緊貼着門,默默控制表情和呼吸,心跳漸漸落回原速。
于芷落奇怪,“你幹嘛?你怎麼在這兒?”
“我當然有事!”鐘懿着急,端着資料跟上。
“等多久啦?”于芷落不解,“有事情,你打個電話告訴我就好,我們什麼關系?”
“我……還好不久……”
鐘懿心裡犯嘀咕,要是我是你女朋友,我直接在你枕邊說了。
哪裡這麼主動還要“避嫌”?搞得我周末都不敢打電話給你?
人怎麼可能對合夥人産生愛情呢?
堅信“公私分明”四個字的于芷落一直把鐘懿積極“調情”的話,當放屁,此刻自然不理解,這人心裡的彎彎繞繞。
即便感受到些苗頭,但太不符合“道理”,于芷落一律算作是自己“太敏感”、“胡思亂想”、“戀愛腦”,利落給這些苗頭扔到垃圾桶裡,别妨礙她賺錢。
“挺麻煩的,早告訴你也沒用。”
“你說。”于芷落嚴肅起來。
“和你家裡有關系。”鐘懿苦惱,“最近咱公司幾個大合作方不對勁,看着好像在觀望什麼。”
“我就托人查了下,大概是你的父親,放話說要給你點顔色看看,還有些……關于我們公司的假消息。”
“總結就是想借着勢力,斷我們資金鍊。”鐘懿直直看向于芷落,眼神詢問,“差不多發生在你請病假的幾天,畢竟是你們家裡的事……”
你們于家的事,影響公司大家賺錢就太不應該了。
鐘懿攤手,将整理的部分遞給于芷落。
“就這麼多了,需要更多細節的話,我再托人查查。”
“謝謝。”于芷落接過,“我會解決的。”
“好。”鐘懿放了一半心。
“時間不等人。”她仍有些不安叮囑道:“研發那無底洞還要繼續養着,其他上上下下都需要錢……”
“你……”鐘懿說不下去。
她知道自己好友女朋友是顧二,有錢,可也實在說不出,不如“你找女朋友要點”這類話。
“我懂。”于芷落明白,再這樣下去,不過多久,公司資金鍊就會……
鐘懿拍下于芷落肩膀,替她鼓勁,“我信你。”
“謝謝。”于芷落回應,捅傷漏風的心髒,流不出血,散成面旗幟飄搖。
“鈴鈴鈴……”
手機鈴聲震動響起,鐘懿朝于芷落晃晃手機示意。
她也要忙自己的事去了,揮手告别,“走啦。”
“好,再見。”
于芷落笑得幹澀。
剛從生病恢複過來的身體隐隐難受,于芷落扶額,想找顧钰睡回籠覺。
刹那而過的極端憤慨和受傷,淺笑過後,就歸為平靜。
又不是第一次被整了,于芷落整理心情,撥通大姐電話。
“姐……”
“小于,我在。”
簡單了解事情走向,于芷落腦子裡也有大概的解決思路。
先忍一忍穩住這邊,再收網打盡。
她深呼吸,終于撥通那個熟悉,也惡心的電話。
“喂?是我。”
“喲,女兒,來認錯了嗎?”
……
一片沉默。
結合幾家親戚一起算計女兒,雖然成功還很遙遠,但他像是已經看見真金白銀嘩啦啦進賬般歡喜。
跷二郎腿,抽着煙,于父嘚瑟地指點女兒,語氣像控制玩具般随意。
“聽說你小公司不錯,你弟弟也長大了,做姐姐的是該出點血了……”
“還有,聽說你喜歡女生,好好的,怎麼搞同性戀啊?小怪物真變态?不過沒關系,你爸爸媽媽給你找了個好的。等你媽約好時間,就去訂婚吧。”
于芷落不說話。
一番吹噓聯想後,沉浸幻想世界的于父惡狠狠,“裝死?我*******”
神經病,于芷落再次沉默,聽習慣了,也就不放在心上。
手機放在一邊,繼續看報表,等着對面出招。
“還有,聽說你攀上顧家了?”于父嘲諷道:“二小姐那脾氣,不好伺候吧?”
“說你抱誰大腿不好,抱顧家,還抱不定混黑的老二。”
提到顧钰,于芷落才悠悠出聲,不在乎道:“關你什麼事?”
見拿捏有望,于父興喜若狂,“不聽話,小心我去你,唷,對象那鬧。你不就張,我和你媽給的好臉皮,等着吧,顧二小姐指不定哪天就膩了你。”
“回家不好嗎?家裡人又不會坑你。”
不坑我,恨不得吃了我。
于芷落噗呲一笑,“放心,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顧二小姐看不上我,玩玩而已。”
敏銳嗅到電話那頭的情緒波動,于父以為成功踐踏上賤女傷心事。
知道女兒現在有錢了,但究竟多厲害,他不清楚,隻當一切,都在自己之下,一點。
于父在賤女兒身上扳回一局,他得意道:“知道就好,乖乖聽話,我們也就不去煩你金主,壞好事。”
于芷落好笑,“你都要我聯姻,還不算‘壞’?”
于父假惺惺聯想道:“哪個做家長的願意賣女兒,又不是吃不起飯。乖乖聽家裡話。跟金主前面‘賣’,做牛做馬不長久。”
“蠢孩子,你别忘了自己姓什麼!”
……
于芷落冷笑,傻子。
父女兩心裡同時浮現出同一句話,
“你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