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警衛似乎也一同離開。
随後護士進門,替她更換輸液袋,并取出一支針劑。
“打一針會比較好睡,你剛醒來還太虛弱,先好好休息一下。”
冰冷的針頭刺入時,玲月感到一陣難以抗拒的倦意席卷而來,意識逐漸模糊……
玲月再次醒來時,房間的燈光不再是刺眼的冷白,而是暖黃。
床是她熟悉的,牆上貼着她小時候畫的塗鴉,窗簾是她選的薄藍色。她已經回到家了。
玲月的頭還是痛,四肢也使不上力。陳阿姨看到玲月醒來便走到床邊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水,随後小心翼翼地扶她起來。
玲月接過水杯緩緩喝了一口。
陳阿姨忍不住哽咽:“你這幾天别出門了,阿姨明天一樣會來幫你打掃、煮飯。喪禮的事……帝國那邊都安排好了,就在明天。”
她低下頭,用手背擦了擦眼淚:“你才十七歲…就沒了父母。今後隻能靠你自己了……。”
玲月努力讓自己堅強一點,勉強擠出一點微笑:“阿姨,我沒事的。你趕緊回去吧,不然等會七點關口要關了。”
“沒事,阿姨有特殊申請,可以留在中城區。”陳阿姨說。
“阿姨,我真的沒事。你也好幾天沒回去了……我也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陳阿姨沉默了幾秒,終于點頭。
“好吧,我已經煮好飯了,你躺着,我把東西拿來放在床邊。”
她一一擺好,轉身時輕聲道:“明天見。記得,有事随時打電話給阿姨。”
房門輕輕阖上。
外頭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傳來家門電子鎖的”“滴滴滴…喀搭!”。
玲月拖着有些無力地身體走向客廳,試圖想回憶出什麼。
看着客廳一塵不染,桌上擺滿一壺溫水和一個空杯,連地毯上的折痕都被撫平了。一切被整理得妥妥貼貼,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緩緩坐到沙發上,整個人陷進那柔軟的靠墊裡,看着天花闆的吊燈,軟黃的光線微微晃着……周圍安靜的可怕。
玲月腦子裡各種片段不斷湧上來,沒有順序。
一切真的太快了,快得讓她沒時間思考。
她依稀記得那天晚上,爸爸的神情有些不對。比平常早回家,卻神色匆匆,連實驗室用的鞋子都沒換下,就直接進了廚房。
沒多久,一杯熱可可遞到她面前。
他坐下來,語氣平淡,不像平時那樣有說有笑。
依稀隻記得幾句話——
“去到軍校以後,你要好好訓練……”
“畢業了,去做教官,不要跟你媽一樣去參謀部……”
當時她隻覺得爸爸又在碎念了,依舊看着書沒有理會。
可現在想來,那些話聽起來,像是想要說些什麼?
然後是那杯熱可可。甜味很熟悉,是她從小喝慣的味道,但那天……甜得有點過頭,而爸爸罕見的催促她喝完要洗杯子。
她喝完沒多久,身體就開始發燙,腦袋也昏昏沉沉,便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就在那間奇怪的醫院。
銀灰色的牆壁、筆記本、醫生們一副”站崗分工”的舉止,那些場景現在想起來,都透着說不出的違和感。
她連清醒幾小時都不到,就被安排打針,再次陷入昏睡……然後,下一次睜眼,就回到這個收拾整潔的家,像似一切都沒發生。
玲月擡起手,捏了捏太陽穴,腦袋仍舊隐隐作痛。
她努力回想,爸爸還說了什麼?有什麼語氣、什麼神情,是她忽略的?有沒有哪句話……藏了什麼?
可無論她怎麼回想,腦中那段記憶就像被霧擋住了,怎麼都看不清。
一切都太快。
快得好不真實。
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記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