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站在廚房裡收拾殘羹剩飯,一個負責清餐盤,另一個負責把盤子送進洗碗機,配合十分默契。
方可拟從剛才到現在一直緊閉着嘴不說話,面上的紅好不容易從褪下去。
宋憫歎了口氣,關上洗碗機的門。
逗方可拟是挺好玩的,但冷卻時間也太長了。
隻要和宋憫同處一個空間就會心跳過快,方可拟隻好沒事給自己找點事幹。
買回家的菜有一些沒用到,和其他的小零食一起擱在塑料袋子裡沒拿出來。
他蹲下|身把裡面“宋媽媽愛吃”的巧克力、薯片、草莓……拿出來。
宋憫跟在他身後:“巧克力和薯片放那邊櫃子,草莓放冰箱……”
“等等!”宋憫忽然想起了什麼,沖上來拽住方可拟往袋子裡掏的手。
已經晚了。
方可拟捏着那盒五顔六色的“口香糖”,把正面翻過來。
宋憫:“……”
他厭倦了。
他走了。
讓方可拟在這裡一個人害臊吧。
他當初到底為什麼要跨物種和一個紅種人搞對象來着?那時候真年輕啊,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
·
星期二宋憫早起去上班,方可拟送他出門,才想起昨天他拿回家的自己的舊手機。
借用了宋憫的備用數據線,趁手機充電的時間,方可拟坐在客廳打了一局單機遊戲。
過了一會兒,手機自動開機。叮咚叮咚的消息音響起來。
方可拟按了暫停鍵,拿起手機。
也不知道郝搖旌每天哪來這麼多空閑時間,變着法兒地給方可拟發消息。
【聽說你出院了?怎麼樣?是不是發現家裡的軟飯山似的吃不完】
【等雞吃完了米,等狗舔完了面……】
【方隊的軟飯啊,依然吃不完吃不完】
方可拟随手已讀劃走,全當郝搖旌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
七年後的方可拟看起來生活乏善可陳,手機上除了一個即時通訊軟件就隻有鬥地主,剩下的就是一些大半年沒點進去,推送消息九十九加的社媒APP。
怪不得宋憫說他是什麼男德班課代表。
方可拟莫名其妙地得意起來。好像得到了什麼莫大的殊榮似的。
家裡的阿姨揮舞着鴕鳥毛撣子,方可拟翻着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人扯閑篇。
主要話題集中在他如何每天單位家庭兩點一線,定點回家洗手作羹湯的。
阿姨很健談,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
最後還有一記重磅炸|彈:“哎呀,其實我也是從宋先生那裡知道的。平常你不在家吃午飯,我做飯的時候宋先生說的。”
方可拟簡直爽到翹腳。
“哈哈哈哈,他是這麼說的嗎?我以為他每天都很嫌棄我呢。”
多說點多說點。
方可拟随便劃拉着手機屏幕,裝作自己是在玩手機的樣子。其實隻是在主屏幕是來回滑動,桌面上那三四個關于他和宋憫各種紀念日的倒計時小程序他看了好幾遍,感覺已經深深地刻進腦子裡。
阿姨:“哪能呢,宋先生他……”
方可拟豎起耳朵聽着,完全沒有占用注意力的目光忽然捕捉到一個小小的圖标。
這個圖标和他手機上的另一個通訊軟件很像,隻是右下角有一個表示“複制”圖案。
記憶停留在七年前的方可拟是個不知道什麼叫“應用雙開”的土狗。
他好奇地打開。
阿姨見方可拟忽然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吓了一跳:“怎麼了?”
方可拟面色凝重,盯着手機屏幕一言不發。
過了好久,他才對着阿姨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沒事。”
·
自從方可拟住院,宋憫每天歸心似箭,能在家裡完成的事絕不會留在公司解決。
他今天忙得腳不沾地,連個跟方可拟打電話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他不打電話,方可拟也不知道給他發個消息。宋憫一路上都在想怎麼興師問罪,好好整一整這個不把他放心上的方可拟。
“方可拟?方可拟?”宋憫回家,卻沒看到病号的身影。
阿姨正在廚房準備晚飯,聞言走出來:“方先生今天中午就出門了,現在還沒回來。”
“出門?”宋憫擰起眉。
方可拟有什麼事要出門?不會是又跑回去上班了吧。
宋憫掏出手機,冷着臉給方可拟打電話。說了讓他好好休息兩天,把他的話當做耳邊風是吧?!
“嘟嘟嘟嘟嘟嘟……”
宋憫連撥了兩三個,都是未接的忙音。
一個不祥的念頭漸漸浮上他的心頭。是不是有什麼沒檢查出來的病?是不是方可拟一個人在外面的時候病發了?
方可拟孤孤單單躺在某個人迹罕至的小巷子裡的影像出現在宋憫的腦海裡,他一下着了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