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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離婚離婚……一進門他馬上就提離婚。
方可拟看着宋憫怒氣沖沖的後腦勺,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電子鎖響了一聲,他跟着宋憫進門,啟唇想要說什麼。
“老實交代,幹什麼去了?”宋憫把方可拟摁到沙發上,叉着腰,居高臨下地瞪視。
看起來要是方可拟不給他一個合理的交代,他就要把對方生吞活剝了。
方可拟:“……”
方可拟咽了口口水:“就是,跟同事們聊聊天。”
“跟誰?”
“郝搖旌和吳政委。”
“聊的什麼?”宋憫倒要看看什麼事比他養傷更重要。
“就是聊聊什麼婚姻啊,感情啊的,”方可拟嗫嚅了半天,“郝搖旌不是要相親嘛。”
“呵,”宋憫冷笑一聲,“你說得明白嗎你!”
方可拟羞愧地低着頭。
“怎麼去的?”
方可拟:“坐公交。”
“你再說一遍?”宋憫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三伏天的,你放着家裡有車不開,你去跟一堆老頭老太太擠公交車?”宋憫一把摘下他看不慣的破墨鏡,“我是破産了嗎?”
方可拟腫得像核桃一樣的眼睛登時暴露在燈光下。
“你怎麼回事?怎麼還哭了?”宋憫的聲調一下就變小了。
方可拟的眼眶紅得要命,眼睫毛還被淚水粘在一塊兒,看起來凄凄慘慘,好像宋憫對他做了什麼壞事。
“怎麼了怎麼了?你倒是說啊。”宋憫的火氣都被方可拟的淚給澆沒了,捧着他們家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悶葫蘆,小心翼翼地擦眼淚。
“沒事。”方可拟後仰了一下,躲開宋憫的手,自己擦擦淚水。
“單位演習,被東西熏了一下。”
漏洞百出的謊言,但是宋憫信了。
方可拟的唇角諷刺地扯了扯,他以前是不是就是這麼欺騙宋憫的啊?
本市納稅大戶一邊心疼一邊罵人:“演習這麼較真幹嘛?霍霍錢。”
明天吧,明天,他一定跟宋憫說離婚的事。
老天爺啊,再給我一晚上的時間就好。
方可拟合上眼,宋憫的手隔着紙巾點在他的眼角,觸感那麼柔軟。
他的心軟成了一灘水,一碰就要泛起漣漪。方可拟攥了攥拳,想要抑制這種感覺,卻撥弄出更大的波瀾。
“怎麼天天就想着上班,你是騾子轉世嗎?”宋憫從冰箱裡取出冰塊給他敷眼睛。
方可拟不答話,任由他擺弄。
他哭得這麼可憐,宋憫也不好意思罵他了,語調軟和下來:“你跟我說一聲不行啊?還不接電話,把我吓死了,我以為你又躺哪個小巷子裡等着我去救呢。”
“對不起。”方可拟面朝着宋憫,眼皮耷拉着,不看他。
一副很心虛的樣子,呆呆的。
宋憫就奇怪了,明明是個站起來比他高躺下比他長身高接近一米九熊似的傻大個兒,怎麼這麼惹他憐愛。
難道是他眼光有問題?
宋憫捧着他的腦袋,聲音輕輕的,像是撒嬌:“都賴你,我都還沒吃飯呢。”
方可拟好像聽到了什麼觸發詞似的,忽然就不呆了。他自己扶住冰袋,站起來:“廚房在哪兒?”
宋憫無語,宋憫吐槽:“你就是個幹活的命。”
“别找了,好好坐這歇着,”他把方可拟拽回來,“我點外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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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憫饑腸辘辘地等到一頓非常難吃的外賣,剛才被方可拟的眼淚澆滅的火氣又死灰複燃了。
他要狠狠地懲罰方可拟,宋憫恨恨地撂下筷子。
首先,吃完外賣不收拾。
他抽出紙巾擦擦嘴,走了。過了半分鐘,偷偷打開門看。方可拟正在任勞任怨地收拾桌子。
然後,不和方可拟說話。
宋憫打開洗手間的門,方可拟杵在門口把他了吓一跳。但是他沒說話,側身讓開一個身位,等方可拟進了洗手間,非常冷漠地上|床掀開被子睡覺,留給方可拟一個高冷的後腦勺。
最後,也是最狠的一招,不和方可拟發生肢體接觸。
宋憫抱着肩膀,想,今天他不要給方可拟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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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睡覺不老實的是宋憫。
該床上不安定因素可能就沒睡過兩米以下的床,睡姿十分恣意,一直往方可拟這邊擠。
腦子裡一堆雜七雜八的污糟事,方可拟閉着眼,難以入睡。
他正想象到提離婚後宋憫大發雷霆,叫來一幫保镖打手要給他一個教訓,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又過了一會兒,宋憫貼過來,輕車熟路地摟住方可拟。
方可拟一驚:“宋憫?”
宋憫不答話——他早就睡着了。
方可拟的思緒短暫停止了片刻。不不不,不行,他是個出軌的罪人。他是要跟宋憫離婚的,他怎麼可以跟宋憫保持這種姿勢睡覺?
想到這,方可拟連滾帶爬從宋憫的手臂勢力範圍内退出來,哪知過了一會兒,沒有人抱的宋憫又擠了過來。
方可拟戒備了大半夜,才在天剛剛亮的時候困得睡着了。
第二天還被說是“豬”。
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過後,方可拟感覺身旁陷下去一塊。
宋憫湊在他耳邊,嘴巴裡桃子味漱口水的味道:“還不醒,你是豬嗎?”
他氣性來得快去得也快,過了一晚上,早忘了昨天生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