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拟後撤兩步,搖搖頭:“沒事。”
他回到病房,看到病房裡出現一個十分眼熟的人。
“方先生,又見面了,昨天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秦青青,”實習生姑娘不等方可拟反應,又說,“宋總說讓您把字據交給我就好。”
“好。”方可拟愣愣地點頭。
秦青青從包裡裡掏出一張燙金的信箋,方可拟莫名覺得眼熟。
等接到手上,他才确認自己确實見過。
類似的紙在宋憫的書房裡挂了17張,整整四分之一面牆。其中的編号13他剛念過沒幾天。
“宋先生說要求他會發給您,讓您照着寫就好。”
秦青青話音剛落,方可拟口袋裡的手機就震動了兩下。
宋憫果然發過來幾張圖片,上面是方可拟本人親自撰寫的道歉信。意思是讓他照範文發揮。
方可拟蹲在茶幾前面,認真地抄上道歉信擡頭:給老婆的道歉信第18封。
寫到“老婆”這兩個字的時候,他不知道想到什麼,從臉頰一路紅到耳朵尖上。
正文他寫的很簡短,沒有七年後的方可拟那麼膩歪,隻是保證自己往後絕對不再提“離婚”二字:“宋憫先生:我,方可拟在此發誓,從今以後,絕不再提離婚。此緻,敬禮。”
“可以了嗎?”方可拟問。
秦青青站在三步開外,把一個盒子推過來:“宋總說讓您自己裝進去。”
盒子裡是一個同樣熟悉的相框,方可拟認命地拆開背闆,把道歉信裝進去。又把相框裝進盒子裡,遞給秦青青。
“對了,宋總還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一個信封,信封裡裝着一張銀行卡。
方可拟疑惑地接過來,他對自己的工資卡沒有任何印象。
他又倒過信封抖了抖,一張便簽飄下來,掉在他和秦青青中間。
“不是要劃清界限嗎?還給你的錢,方!大!警!官!”
方可拟連忙拾起來,他發現宋憫一生氣就喜歡叫他方警官。
秦青青眼神左右亂瞟,假裝自己剛才什麼都沒有看到。
秦青青來的時候拎了個小盒,走的時候不止小盒,還捧了一束花拎了一大兜橘子。經過護士台的時候,惹得後面坐着的值班護士一直看她:沒見過探望病人還連吃帶拿的。
方可拟跟在她身後,沒忍住問了句:“他有說什麼時候回家嗎?”
秦青青:“宋總說如果您問的話,就讓我說看你表現吧。”
秦青青:“不過……”
方可拟忙問:“不過什麼?”
秦青青悄聲道:“我看宋總的酒店就隻訂了一個星期。”
隻?方可拟喪眉耷眼的,一個星期也好長。
宋憫還是個病人,怎麼能住酒店呢?
“你知道是哪家酒店嗎?”
秦青青很警惕地,用一種“你想害我丢工作嗎”的眼神看着他。
方可拟拍着額頭歎了口氣:“知道了,謝謝你。”
“麻煩你跑一趟了。”方可拟站在路邊,送秦青青上車。
“沒事沒事,”秦青青連忙擺手,“不過方先生,你跟我們宋總,好恩愛啊。”
大概是方可拟沒有宋憫那種領導身份自帶的壓制,秦青青說話不自覺地随意了許多。
方可拟都不知道她從哪兒得出這個結論的。剛剛因為離婚而吵架,其中一個人還凄凄慘慘的在辦公室發燒都沒人發現的夫妻,也算恩愛嗎?
看出方可拟的疑惑,秦青青調侃道:“一般夫妻可沒有您和宋總這份情趣。”
她把那份裝着道歉信的盒子往上提了提,雖然沒有看清方可拟具體寫的什麼,但結合昨晚和今早的見聞,她還是猜了個大差不差。
“哈哈,”方可拟尬笑了兩聲,看救星似的指着駛來的出租車,“車來了。”
“再見,方先生。”
秦青青上了車,突然又下來:“宋總剛才說,記得把邁巴赫開回去,那是你二十六歲生日禮物……他是這麼說的。”
秦青青把手機屏幕舉到方可拟面前。
【宋總】:告訴方可拟,他要是敢把我送他的26歲生日禮物丢在那,他就完了!
方可拟沐浴着滴滴司機和秦青青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讪笑着:“跟他說,我知道了。”
·
已經寫了保證書說絕對不會提離婚的事,那要怎麼樣讓宋憫跟自己離婚呢?
方可拟開車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這件事。
沒錯,他賊心不死。
保證書不過是權宜之計,他根本沒資格跟宋憫共度一生。
那對宋憫太不公平了。
但方可拟又不想親口告訴宋憫自己出軌的事。
如果他有直接說出口的勇氣,說不定他和宋憫已經從民政局出來了。
這輛“二十六歲生日禮物”也應該已經被宋憫帶走了。
然後他就睡在橋洞底下,被所有人唾棄。宋憫的朋友們會說他不要臉,吃着軟飯還敢在外面偷腥。警局裡的同事們會在身後指指點點,說他是警察隊伍裡的敗類。
該怎麼辦呢……
方可拟在綠燈的間隙劃拉着手機,突然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