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女孩壓抑着的興奮聲調響起。
利奧身子一晃,他撩起眼皮瞧着漢娜,眼神不善。
怎麼還有一個人,他眉頭緊緊皺起。
漢娜在約好的地方等了艾琳好久,從無比确信到惶惶不安,甚至剛已經打算好,再等不到人她就要沖回莊園了。
女孩臉上剛露出的喜悅表情,在看到艾琳半摟半抱着的利奧時,僵在了臉上。
尤其是艾琳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纏在腰上,利奧臉色又出奇的紅,兩個人喘着粗氣,大汗淋漓。
小姐明顯是累的,這個男人可就說不準了,漢娜氣勢洶洶的撲過去給艾琳裹了件衣裳,語氣擔憂,“晚上風大,小姐着涼了怎麼辦。”
說着硬生生擠走了利奧。
艾琳确實凍的不清,利奧雖然單薄,但到底也是個十七歲的小夥子,單是他的身體壓在她身上都不輕了,更别說還扶着他走了那麼長一截山路,一邊出汗一邊吹風,凍的她直哆嗦。
她裹緊衣服,連綁帶都顧不上抽緊,“先上車,我們快走,莊園那邊不冒煙了,他們估計快發現我們跑了。”
漢娜駕着車,兩匹馬跑的飛快,艾琳縮在後面半封閉的車廂的,覺得自己腦瓜子被風吹的直嗡嗡。
這個馬車就是當初把利奧拉過來的馬車,是個單人車廂,籠子當時是被架在上面,全靠幾根繩子固定在車廂上。
當時在外面看着不覺得危險,直到如今坐上來,艾琳才意識到利奧真的命大。
這個時代的馬車沒有減震措施,坐着人好歹還能拉着扶手,可籠子裡的利奧隻能靠馬夫的好心。
一旦馬車不小心飛過一個大坎,利奧在籠子裡面就約等于翻箱倒海,少說也得被磕掉半顆牙。
能全須全尾的活下來真是他福大命大。
不過,她倆馬上就能跟利奧分開了吧,一想到這裡,艾琳簡直要興奮的手舞足蹈。
以後再也不會被槍頂着腦門了!
艾琳攥着扶手,頂着大風偏頭含蓄的問利奧,“過了河再走一會就到莫比爾了,我倆明天就走水路去新奧爾良。”
話音戛然而止,這時候能聽懂人話的都該心領神會的接一句——‘那我們在莫比爾分開就好。’
利奧雖然不會說話,但寫出來也是一樣的。
艾琳滿心期待的看向利奧。
少年卻跟沒聽到一樣,僵直着身子目視前方。
艾琳這是在邀請他一起去新奧爾良嗎?
胸口像是被貓尾巴搔過一般酥酥麻麻。
利奧理所當然的把‘我們’認作是他和艾琳,駕車的漢娜被他自然而然的忽視掉。
他點了點頭,幅度很小卻足以讓艾琳看清。
艾琳:?什麼意思?
肯定她的線路沒問題?
還沒等她問出口,一股邪風咆哮着席卷上來,嗆了艾琳滿嘴塵土,嗓子眼更是刺拉拉的疼,于是她一個字都不肯說了。
算了,到了再說也一樣,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
不過這個風是真冷啊,可漢娜和利奧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隻有她哆哆嗦嗦的縮成一團——由于馬車太窄,她獨自坐在柔軟的座位上,而利奧坐在側面的矮凳上,他倆的腿緊貼在一起。
天殺的,她上輩子去美國旅遊的時候也沒覺得有這麼冷啊。
果然不管幹什麼都得是原裝的,她這個外來物種凍的都快要死掉了。
艾琳憤憤的打了個噴嚏,摟緊懷裡的包裹,不自覺的又往利奧身邊擠了擠。
利奧身上是真暖和,露在外面的小腿都是熱騰騰的。
果然還得是小孩,漢娜剛抱她的時候也是暖洋洋的。
可惡,她明明也才二十四歲啊!
正是能吃能喝一晚要連睡十七個小時的年紀啊!
利奧聽到了她打噴嚏的聲音,少年變戲法似的從車子頂棚内側摸出張毯子。
艾琳眼前一亮,剛想說謝謝,他就抖開羊毛氈裹在她身上,又岔開兩腿把她打橫抱起,讓她坐在他腿間,後背抵着他的胸膛。
艾琳被驚到都來不及質問他。
眼前忽然一黑——馬車頂上的棚子忽然折了下來,掉下來一塊類似于車簾的東西。
風是被擋住了,隻是車内空間變得極為狹小,即便她坐在了利奧腿上,兩個人也得緊緊貼在一起才不會碰到陷下來的車頂。
利奧又往後挪了挪,試圖給她騰出來更多的空間,她像個小孩坐車似的被圈在他懷裡,坐穩後利奧松了手。
兩個人姿勢詭異的貼在一起。
艾琳尴尬的厲害,畢竟她上輩子欣賞帥哥全靠大數據友情推送,摸肌肉全憑速寫課上的收費模特——摸一下還得給人家加錢那種。
坐在利奧懷裡真的怪尴尬的,要不然讓她來抱他,反正她讀博他高中,她願意被當成長輩。
艾琳裹緊了毯子,胡思亂想着打了個哈欠。
馬車上了大橋,總算是平穩起來了,裹在身上的羊毛氈散發着暖洋洋的熱意,一夜沒睡的艾琳就這麼晃着晃着,靠在馬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