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期待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評價——對這件完全不是他尺碼的衣服。
或許是她準備送給情人的見面禮物?
利奧甚至開始無端猜測,她在他身上使過的伎倆是不是就是從和情人日複一日的相處中練出來的,故而如此娴熟,也如此有用。
有用到他舍不得殺了她,也舍不得離開她,這簡直是一種殺人于無形中的可怕伎倆。
而且——利奧手背青筋暴起,臉色蒼白的可怕——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才配她如此心心念念的惦記着。
他一口牙幾乎都要被咬碎。
這是艾琳頭一次被利奧用這種眼神盯着——溢滿了憤怒和暴躁,還隐隐有些受傷,仿佛她是什麼吃人的魔鬼一樣。
艾琳皺起眉頭,她往前一步,利奧就要後退一步,少年肢體語言表達出的意思滿是對她的抗拒和不信任,甚至還有些恐懼。
不信任和提防她都能理解,恐懼算是什麼?
難不成是因為他怕她會傷害他?
拜托,到底是誰在動不動用槍指着别人啊!艾琳深吸一口氣,她現在有一種跟敏感的青春期小孩交流的感覺。
還是一個殺人快狠準的青春期少男。
雖然利奧不是個好人,但是……
艾琳齒尖叼住嘴唇内側的軟肉用力咬住,依靠着猛然竄上神經的疼痛感竭力克制着充溢在自己心頭的、不正常的興奮感。
這種被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罪犯所恐懼和依戀的感覺着實美妙,仿佛她成了他的救世主。
——亦或者是捏着他命脈的魔鬼。
一想到這點,她幾乎要激動的渾身發起抖來,潺潺湧動的血管裡甚至還流淌着自得。
自得于她攥住了利奧的軟肋,他的痛苦因她而生,他的喜悅也因她而起。
試問,有幾個人能得到這種獨一無二體驗——會因殺人而興奮的人,在你面前恐懼到發抖。
這種簡直要讓她心迷神醉,骨頭縫裡都溢出酥麻,沿着脊椎直直攀上神經。
腦海中充盈起各種奇幻瑰麗的遐想,每一個細胞都被靈感所包裹。
她幾乎要暈倒了。
不行——
不夠,這還遠遠不夠,艾琳齒間咬合的越發用力,幾乎是在淩虐自己脆弱的唇肉,她想要更多——
更多難以啟齒的脆弱渴望。
口舌間泛起甘美的血腥氣,混着因興奮而快速分泌的口水被她用力咽入喉中。
女人舔了舔嘴唇外清晰的牙印,腔調中不自覺帶上了些哄誘。
“我們可是朋友诶”,艾琳像是哄小朋友一樣輕聲道:“是我哪裡沒做好,讓你覺得不舒服嗎?告訴我好不好,我會改的。”
“你是對我很重要的存在,我不想讓你傷心。”
缪斯當然是設計師最重要的存在,沒有利奧,她将一事無成。
她指尖敲了敲他的手背,他明白她的意思——讓他可以把不開心的事情寫下來。
寫什麼?
寫他是如何厭惡她恐懼她,但又跟寵物狗似的渴望跟主人黏在一起嗎?
他都能想到艾琳臉上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無非是難堪、尴尬、恐懼,甚至還可能會有惡心。
這些他太熟悉了。
利奧譏諷的扯了扯唇角,臉頰兩側的肌肉古怪的扭曲在一起。
她離他很近,如同在籠子裡的初次會見一般,他的耳畔又響起劇烈的耳鳴,嘴唇因恐懼而變得僵硬。
誰要跟你這種人做朋友,他在心裡厲聲怒斥道。
可他為什麼還沒邁開腿離開她?利奧痛苦的緊閉雙眼。
這時候難道不應該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像他早上設想好的那樣。
可呆在她身側時心髒因憤怒和恐懼而砰砰直跳的感覺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她看向他時他憤怒,她不看他時他恐懼。
這些都是他從未體驗過的美妙情緒,連痛苦都帶着磨人的甜蜜。
被艾琳觸碰過的每一寸肌膚都泛起滾燙熱意。
她傲慢、聰慧、大膽、機敏,她頂着槍口為他處理傷口,忍着恐懼闖進閣樓救他,甚至給他準備了禮物——他這輩子收到的第一份禮物。
又在他憤怒時擁抱他、安撫他,像是對他有着極大的耐心一樣。
剛才也是,仿佛她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對他抱有善意。
除非,她有求于他。
比如威爾一直觊觎的吉蔔賽人煉金秘方。
除此之外,他找不到自己身上第二種值得她冒着生命危險帶他出逃的有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