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沒了角的小羊。
倔強又可憐。
想親親可憐的小羊。
艾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利奧正想掏出自己的小本子,讓艾琳把匕首和身份證明都還給他。
自此他們便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他發狠的想,他才不需要所謂的溫暖,更不需要陪伴,他一個人這麼多年都扛——
……
過了半響,不知誰家農舍中響起聲幼犬的哀哀鳴叫。
柔軟的暖意落在他的靠近耳垂的下颌線上,嘴唇輕輕貼了兩下,如同小鳥啄着脆弱花蕊,尖銳的喙搗出紅豔汁水,順着潮濕的痕迹蔓延。
利奧眼裡的兇狠還沒退散,肌膚上似乎還殘存着微弱的潮濕觸感,風吹過後又泛起刺骨涼意。
直達他的心底。
通紅且濕潤的眼眶流露出茫然和不知所措的神色,像大雨裡毛發緊貼在身上的狼狽小狗,它剛想甩掉惱人的水滴,卻猛然被劫掠進溫暖的懷抱。
木僵住的大腦費力地處理着信息,他的眼珠子呆愣的注視着艾琳,眼前仿佛一遍又一遍回放着剛才的三秒——艾琳環住了他的腰,仰頭親了他一口。
不是剛剛那種發洩情緒似的撕扯式的吻,而是帶着安撫意味的親吻,柔情似水的化掉了他所有的殺意。
熱血直沖額間,仿佛晴天霹靂正正射中他的眉心。
利奧僵在原地,觸電般的麻癢感綿延不絕,從臉頰傳遞至全身。
他茫然的擡起手,碰了碰自己火燒火燎般的臉頰。
又被親了。
艾琳墊着腳,主動親了親他,還是下颌。
這是什麼意思?
他轉着眼珠,艾琳笑吟吟的看着他,仿佛她剛才流露出對他的恐懼是虛假的一樣。
這想法如同辟邪的桃木釘,從他的眉心狠狠刺入,把他的靈魂打入體内。
他确信是前者,他見過人在恐懼死亡時流露出的表情,和艾琳剛剛眼裡的恐懼和懇求幾乎一模一樣。
而人類無法克服死亡逼近時的本能。
所以——
她單純是出自于擔心他殺了她的念頭而吻了他。
她沒有對他的行為抱有任何幻想——任何正向的幻想。
在艾琳的心裡,他隻是個會随便殺人的暴徒而已。
他咬緊後槽牙,隻覺得自己微薄而脆弱的自尊被壓在地上踩。
緊貼着皮膚的金屬槍身更是冰冷刺骨。
……
艾琳先看到一點紅木槍身,她神經繃的越發緊,臉色蒼白,
“能不能聽我——”
話還沒說完,她直面過無數次的左輪手槍被利奧塞進了她的掌心。
紅木槍柄上依稀還殘留着利奧掌心的溫度。
利奧眼神冷冷的撇了眼她,往後退了一步,跟她拉開有兩米多的距離。
艾琳眨了眨眼,迅速反應過來利奧是什麼意思。
這把槍給她,他們一拍兩散。
她當即就明白利奧又誤會她了,可到底誤會了她什麼啊?
艾琳急急拽住利奧,語氣急促,“你又怎麼了,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去羅切斯特,你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你當時點頭了的!”
利奧緊緊抿着唇,固執的别過頭不看她。
全身的動作表達出一個意思——我現在就是反悔了,你能耐我如何?
艾琳急了,她語氣急促,連聲音都開始打着顫:“剛才在房間裡我們不還好好的嗎?你怎麼出去了一趟就變了個樣?”
利奧捏着她的腕骨,冰冷的指尖順着她皮膚的紋理一點點上攀,他眼神冷酷,手上的動作卻溫柔到了極點。
少年靈巧的手指落在了艾琳的無名指上,抵着她的指根,用力婆娑了兩下,似乎想要擦掉什麼痕迹一樣。
指腹被揉的生疼,艾琳迅速反應過來利奧在因為什麼生氣——那個戒指痕迹。
她剛要松口氣,但随即意識到這個東西她沒辦法解釋,她總不能說是自己因為總被認識的老師和前輩催婚而戴了個戒指假裝自己已經訂婚了。
在這個世界裡,她可連一天學都沒上過,這讓她怎麼解釋。
艾琳支支吾吾的模樣落在利奧眼裡就成了她還在試圖掩飾那個男人的證據。
少年的眼裡劃過一絲失望。
“不是你想的那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