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餘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羞憤歸羞憤,還是依言往後挪了挪位置,直到後背靠上了電瓶車後擋。
梁成修調整好了兩人的位置,随即松開手坐到了他身前,重新擡起腳蹬撐住車身。
腳蹬撤去,車身慣性地往前一晃,路餘沒坐過車後座,半點防備也沒有,原本還盯着他腰間猶豫了半天要不要拽着他外套,結果直接被晃得往前撲了下,兩隻手更是下意識直接環了上去。
額頭抵在男人寬闊的後背上,路餘甚至能聽見身邊亂七八糟的聲音裡,幾道獨屬于女生的低聲驚呼。
耳根愈發燙得人無所适從起來。
路餘幹脆閉上了眼睛,環着人腰的手臂也沒松開,埋頭當起了鴕鳥,任由梁成修開車載着他離開。
小電驢平穩地行駛在非機動車道上,梁成修低頭看了眼松松環在腰上的手臂,心想,早知道就該和賀子傑借輛摩托……
已經是黃昏時分,兩人都早已吃過了晚飯,問過了路餘的意見後,梁成修帶人去了家甜品店。
甜品店是前段時間才剛剛開業的,就坐落在江市學區附近,店雖然新,但甜品味道出奇的好,不過短短半月,已經積累起不少忠實顧客。
梁成修跟在路餘身後,兩人挑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甜品店裡放着輕松悅耳的輕音樂,滿屋飄着香甜卻不膩人的奶油香氣,無形中就讓人的精神都跟着放松了下來。
黃昏時分,天邊橘黃色的熱烈晚霞倒映在設計精巧的甜品店窗玻璃上,勾勒出一副美輪美奂的漸變美景。
靠門的位置上坐着對小情侶,女孩子一臉嬌羞,男生的手上則拿着把小叉子,戳着一塊蛋糕湊近投喂,兩人都笑得一臉甜蜜。
路餘撐着臉頰看熱鬧,眼神幾次一掃而過,怕被人發現又飛快地收回。
甜品店沒有熱飲,梁成修提着兩杯熱奶茶回來時,恰好撞上路餘再次投去的好奇視線,餘光順着方向一掃而過。
奶茶有些燙,顯得奶茶裡的茶味格外重,路餘喝了一口後便抱在手中暫時當做暖手器用。
“下周三是路宥嘉的生日。”路餘其實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幹脆先挑着重點給他簡單介紹了一下這場将成為鬧劇的生日宴背景,“路宥嘉是我弟弟,隻比我小一歲,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
“但我讨厭他。非常讨厭。”
視線落在奶茶杯身上那個簡筆畫的彩色笑臉,路餘的聲音頓了頓,像是在等待什麼,可直到心中默數結束,預想中的回答都并沒有響起。
路餘擡眼看向梁成修,疑惑道:“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
“問什麼?”梁成修思考了兩秒,“問‘你為什麼不喜歡你弟弟?’或者‘你可是他哥你怎麼能不喜歡你弟!’……這樣?”
“這有什麼好問的?”
但明明梁成修提出來的這兩種假設才是他曾經明裡暗裡聽到過無數次的“正常”想法。
平心而論,路餘甚至早就做好了面對這兩種疑問的準備,甚至他還預想過如果梁成修問他為什麼和弟弟關系不好,他該怎麼找一個看起來不太悲慘但又足夠合理的解釋。
但他沒有。
“你讨厭他肯定有你的理由,我和你才是一體的,你讨厭他,那麼我就讨厭他,你願意說理由我就聽,你不願意說那就不說,多簡單。”
是啊,多簡單。
路餘卻有些怔愣,黑曜石般的眼瞳裡透出些迷茫,定定地盯着梁成修。
眼眶沒來由地泛酸,路餘明白他所說的“一體”是指他們現在的包養關系,可哪怕隻是依靠金錢維系的虛假感情,這也是他第一次聽到别人對他說“你讨厭他,那我就讨厭他”這種幼稚到簡直像是幼稚園小朋友才會說的話。
可偏偏他好像很吃這一套,心髒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了兩下,震耳欲聾的強烈“砰砰”聲就像是那道說不清的情緒挾持了心髒後,通過這種方式拼命彰顯着自己的存在感。
路餘如臨大敵般飛快挪開視線,垂眸盯着奶茶杯的塑封邊,濃密纖長的眼睫像是受了驚的蝴蝶翅膀,急促扇動數下。他臉上慣有的溫和笑意強行壓下了那幾分不易察覺的慌亂:“好幼稚。”
“你這個邏輯哄三歲小孩都沒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