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修點點頭,考慮到某種可能性,于是試探着打趣道:“搬運工沒當上,改行當保镖了。”
路餘捏着還回來的小銀叉在餐盤上輕輕放下,發出清脆的微弱磕碰聲,他搖頭否定了梁成修的猜想:“不是。”
“下周三的宴會上,你将以曜恒集團新任總裁的身份出席。”路餘像是想到了什麼,微微勾起唇角,“同時,也是我的男朋友。”
梁成修微微挑眉:“男朋友?我終于可以見光了?”
路餘:“……”
這人又開始開玩笑。路餘沒接他的話茬:“出櫃隻是砸場子的一部分。重點在于你的身份。”
“梁氏實力雄厚,财力和勢力兼備,以我對他們的了解,他們絕對會給梁氏遞邀請函。”
梁成修又問:“可你要怎麼保證那位梁總不會出席?如果他去了宴會,我不就被當場拆穿了?”
路餘毫不猶豫:“不會。曜恒的梁總回國後從未出席過任何公共場合。哪怕是路家全盛時期,也根本夠不上梁氏這顆大樹,更何況路氏現在離破産隻有一步之遙。那封邀請函就是送出去了也隻會被丢進垃圾桶,連新梁總的面都見不到。”
路餘隻當他不了解豪門與豪門之間存在的階級差距。像梁氏這種頂級豪門,要真能應邀出席這場成人宴,和天上掉餡餅有什麼差别?
“這周你有空多了解了解梁氏的相關資料,争取不要被戳破。”路餘想了想,又放寬了一點要求,“算了,被發現也沒關系,不過能拖晚點還是晚點好。”
路宥嘉的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再找到合适配型的,他多留在路家一天,就多危險一天。如果梁成修沒有被戳破真實身份,那等他帶着梁成修離開後,路峰乾必定會為了攀附梁氏而對自己轉變态度,繼而和蔣霏、路宥嘉離心;如果梁成修被戳破了身份,那也就沒必要再藏着掖着,他會直接承認,順便提前打碎路峰乾妄圖攀附梁氏的白日夢。
他該還的生恩和養恩早就在上一世的車禍後一筆勾銷,這一世總該輪到為他自己活了。
“至于路家的那些人……”路餘的眼神逐漸冰冷,“不用管他們,反正我們本來就是去砸場子的。”
路餘的眼睛落在那扇玻璃銀河上,過了會後忽然無聲笑了起來,笑到梁成修看他,他才開口道:“感覺自己現在像是小說裡常寫的那種惡毒反派。”
梁成修:“為什麼這麼說?”
路餘掰着手指頭數給他聽:“體弱多病的弟弟,偏心偏寵的父母,還有即将跟他們撕破臉的我。”
“這個配置要真放在小說裡,不黑化多可惜?”
再加上前一世他因為後遺症不良于行,發作嚴重時甚至要靠輪椅出行,看起來就更像是那種陰郁恐怖的終極大BOSS了。
路餘語氣平淡,明明是在回憶,卻像是在說某個和他毫不相幹的人,臉上甚至還帶着笑。隻是一雙眼睛像是風雨欲來的巨淵,透着看不清的濃郁墨色。
路餘其實沒打算和他說這麼多。但梁成修的态度偏偏那麼溫柔又平和,就好像不管他怎麼離經叛道、六親不認,他也依舊願意站在他身邊。所以他沒忍住把那些陳舊到快要腐爛的往事掏了出來,似是滿不在意地攤開一部分展示給他看。
他沒有在期待什麼,隻是突然被撕開了一道口子,意外發現了一個似乎可以傾訴的樹洞,于是開始試探樹洞的忍耐力。
路餘沒等到想要的回答,随手晃了晃已經喝空了的奶茶杯,擡手丢進了桌邊的垃圾簍,卻在擡眸時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他的目光。
路餘準備起身的動作一頓,重新坐回椅子上,問他:“怎麼這個眼神?”陳舊的傷痂被隐約的光亮照得隐隐作痛,路餘反而揚着笑問他:“你可憐我啊?”
梁成修擡手靠近,溫熱的指腹輕擦過他唇邊,嗓音溫柔:“沾上了。”
路餘後知後覺自己應該躲開,可直到梁成修手都收回去了,他才梗着脖子往後坐直了點。
梁成修沒再亂動,隻是拿了張紙巾輕輕擦去指腹上的奶油:“我隻是在想,如果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什麼?”
“如果能回到你還小的時候,我就悄悄把你偷走,好好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