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才出來?”
梁成修擡手撥了撥路餘額角一縷帶着潮氣的發絲,笑着低頭靠近:“餓不餓,先吃點東西?”
路餘搖搖頭:“出門前吃過了,現在還不餓。”
梁成修餘光瞥着前方台上那頗為礙眼的幾道身影,邊走邊順手捏了捏青年沒什麼肉的臉頰,輕啧了聲:“太瘦了……吃的肉都長哪去了?”
手掌落在路餘腰間,越靠近高台的範圍人越多。梁成修把人往自己懷裡攬緊,結果兩人剛靠近,人群就自動分開,無聲為他們讓出了一條道來。
梁成修旁若無人的關切顯得兩人之間的關系格外不同尋常,原本集中在梁成修身上的視線也逐漸開始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
路餘自然也發現了這些人落在這邊的目光。但見這群人對“梁成修”這麼敬而遠之,心裡對那位真梁總反倒多了幾分好奇。
路餘直到走到台前,才徹底擡起了頭,将整張臉露了出來。
“爸,媽。”
一語激起千層浪。
且不論路餘身邊站着的那位,光是這兩聲稱呼,就足以讓在場的賓客們精神一振。
路家竟然還有一個兒子?
路餘露出個恰到好處的帶着歉意的淺笑看向路宥嘉:“江大不允許頻繁請假,前段時間我和爸說過的。這段時間沒法去看你,宥嘉應該不介意吧?”
江大的學生。
姓路。
幾個關鍵詞讓在場的賓客們眼神逐漸變得耐人尋味起來。幾個跟路氏關系不算融洽的老總更是已經暗戳戳地遙遙舉杯,靜待這一場好戲。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去年的江市狀元以一己之力拉開分數斷層,最後拿着清大京大任選的分數去了江大。
好巧不巧,那位狀元也姓路。
路家的路。
幾位老總的眼裡不約而同地亮起抹嘲弄的光。原本以為路家隻有一個兒子,才會捧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路宥嘉當寶貝。但眼下這麼個疑似去年江市狀元的江大高材生站在這,他們很難不懷疑路峰乾的腦子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
衆人心裡百轉千回間,服務生恰好推來了定制的生日蛋糕。九層高的翻糖蛋糕精緻華美,不管是用料還是配色,都是路宥嘉喜歡的類型,足以見準備的人有多麼用心。
“餘餘,這就是你弟弟?”
站在台上的幾人詭異地陷入了沉默,梁成修瞥了眼被蔣霏強行拉住這才沒有沖上來的路宥嘉,意有所指道:“沒想到啊。”
他話語裡的輕蔑和嘲諷意味幾乎毫不遮掩,蔣霏立馬将矛頭直指兩人:“路餘,媽知道你不喜歡你弟弟,可今天是你弟弟生日!你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随便帶着個野男人來?你就這麼讨厭你弟弟,連爸媽的臉面都不顧了?”
路餘已經挑明了跟他們的關系,路峰乾的态度等同于默認,再想跟路餘劃清關系是不可能的了。蔣霏幹脆轉移了話題。江市的社交圈就這麼大,長得帥還事業有成的青年才俊早就被貴婦圈傳了個遍,跟前這位半點消息也沒聽說過,就算穿得貴氣逼人,也掩蓋不了他普通的身份。
這話一出,周遭人的眼神立馬詭異了起來,蔣霏心中暗喜,還想再說,卻被路峰乾一把揮開:“閉嘴!”
路峰乾額頭青筋暴起,咬牙厲聲警告:“你給我閉嘴!”轉回頭朝着梁成修讪笑着道歉:“抱歉梁總,她一時着急亂說話,您别跟她一般見識。”
“野男人?”
梁成修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姿态親昵地擡手順了順路餘微翹的發尾:“我倒是沒想到,路夫人這麼口無遮攔,對自己兒子還能随意揣測。”
路峰乾一張老臉又青又紫,随即惡狠狠地扭頭警告似的瞪了眼蔣霏。都怪她!梁總都親自應邀出席路家的宴會了,如果不是她口不擇言,情況怎麼會差到這種地步!
優雅斯文的金絲眼鏡在明亮的水晶吊燈下折射出溫潤的光,梁成修下巴微擡,話語間威脅意味十足:“百聞不如一見,路家對待兒子的差距這麼大,确實讓我大開眼界。”
路峰乾臉上的笑都僵住了,慌不擇路地看向了路餘:“小餘,宥嘉他在醫院待了那麼久,你媽她也是關心則亂。不管怎麼說,爸爸是看重你的對不對?我們前幾天剛剛打過電話!”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路餘卻被他問得有些想笑。他們确實打過電話沒錯,可路峰乾的腦子永遠隻記得對他有利的片段,已經完全忘了在電話裡是怎麼對他呵斥責罵的。
至于看重……路餘眼神愈發冰冷,剛要開口,卻被某人落在腰間陡然收緊的手吓得心神一亂。
梁成修冷嗤一聲,視線極具壓迫感地繞着路家幾人掃了一圈:“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