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懲罰,對好不容易進了執法堂上了排行的修士來說,真是再嚴重不過了。
綠洲淹沒在一片黃沙厚土之中,遠遠看去與周圍沒有任何區别,神識也掃不出,很容易被忽視。
兩人站在沙土之上,距離這所謂的綠洲尚有三米距離。
“就是這裡了。”秦暮放出一隻尋寶鼠,“等它先去探探。”貿貿然進入未知的地方,不是身經百戰的修士會幹的事。
尋寶鼠自離開秦暮靈獸袋後“吱吱”叫了兩聲,很是歡快地沖進了迷霧缭繞的樹林。
憑着同尋寶鼠的感應,秦暮道:“這條路沒有任何危險。”說罷皺了皺眉,“在這樣的地方太過正常反而不對勁,還是小心為上。”
陌箋點頭,袖中玄绫鑽出來自發地纏繞在手臂上防禦着。
往裡走了不知有多久,秦暮慢慢停下來,“霧似乎越來越濃了。”話音剛落,聲音便消失了。
陌箋蓦地扭頭,身側白霧茫茫,哪還有秦暮的身影?
“師兄?”陌箋下意識喚了聲,卻聽不見任何聲響。
安靜得過于詭異。
陌箋提起殡天劍,向秦暮本該在的地方走了一步,白霧順着她的步子跟着挪。
可視範圍始終在方圓五米内,不多不少。
鋪展神識,毫無所獲。
習慣性地挑眉,陌箋手臂上的玄绫已經躍起舞動,白霧被驅散一瞬又迅速聚攏來。
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用到陣法了。陌箋垂眸,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陣盤。
白霧散去,前方站着一名青衣少年,背對陌箋抱着兩柄劍,其中一柄是寬大黝黑的重劍。
幻境。
陌箋站在原地面露嘲諷,這陣法也太沒用了,連此人不再是她心魔都不知道。更何況,過去他之所以是她的執念,也是她刻意放任的後果。
抱劍少年轉過身,朝陌箋淺淺笑了笑,“阿箋。”
稱呼是對的,那笑可不符合呢。陌箋眯起眼去看那個從未露出過這種笑容的青衣少年,師兄還抱着劍,是他築基前後的事罷?
以記憶為基礎,稍加修改,讓人分不清真假,但又一眼讓人看出不對,這是次一等的問心陣法?
玄绫動起來,将少年連同那劍一起打散,白霧散去。
再次聚攏,陌箋已然站在了柒染宮内。
仰頭,座上是那個不像個化神大能的師尊。
他難得沒有嬉皮笑臉,而是皺着眉頭,“暮兒那臭小子居然對一凡人女子動了心。箋兒,這可如何是好?”
陌箋的目光落在座上人頭上束發的青玉冠,那是她結丹後送的,師尊很高興,還戴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她送了新的來替換掉,舊的還是被景和格外珍重地放進了自己的寶庫裡。
那段時間,師尊的确是表情嚴肅了那麼一回,但說的不是這個。而是……她身上殺伐之氣過重,師尊很擔心。
那些殺伐之氣,她也不知從何而來,仿佛随己而生,習慣了它的存在與陪伴。好在多年觀察下來它确實對她沒造成什麼影響,師尊才稍稍放心。
結嬰後她也能感覺到那股殺伐之氣,不過能更好地收斂起來了。
她總是讓師尊擔心的那一個。
低着頭的陌箋,不知何時周圍環境自動變了變,換成了雲海宗的山門處。
巍峨的山門處,站着雙雙麗影,青衣的師兄,和沒有修為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有一種恬靜的氣質,但長得很平凡,特别是同容貌無雙的陌箋比起來。
站在秦暮身邊,那女子笑得溫婉而幸福。她面前的秦暮,唇角的弧度也格外溫暖,一點也不像那個冷冰冰的天才修煉狂。
兩人相互凝視着,絲毫沒有發現陌箋的存在。
就是這樣的兩個人,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贊一句挺般配。
師兄娶道侶就是這種感覺?站在台階上的陌箋摸了摸心口,不疼也不悲傷,就是有點遺憾,再坑師兄的話就會有人傷心了。
環境再變,周遭變成了淩霄峰的大廣場,舉辦她元嬰大典的大廣場,但此刻的主角不是她,而是師兄和方才看到的那個凡人女子。
師兄為那女子尋了秘法,那女子現在已有金丹修為,雖然境界虛浮。
師尊雖然臭着臉,還是給兩人主持了道侶合籍大典,隻是表情越來越臭,更不曾分一絲注意給那女子。
台下黑壓壓一片,不止雲海宗,還有不少别宗修士。
俯瞰,睥睨天下。
陌箋垂下眸,她喜歡俯瞰世間,卻不是想掌控他人玩弄天下。
這個問心陣法久沒維護,已經變得太弱了,連人心都掌握不清了,如何讓人扪心自問認識自我?
真是無聊的陣法,白讓她期待一陣。
陌箋指尖夾着數塊靈石往陣眼上的幾個方位扔去,靈光閃過,白霧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