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能進來的男修跨過門檻正要譴責路遠一番,率先看見了屋内正中央站着的陌箋,不由拱手道:“好巧啊,陌道友。”語氣比上次在微雨坊随意了一些,或許這才是他本來的性子。
陌箋請他入座喝茶:“沒想到你就是路遠帶來的朋友。”
千盞坐下後捧着茶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阿遠要介紹的朋友裡有你。”
洛錦站起來有些好奇地看着這個娃娃臉,問:“阿箋,你們認識?”
永遠十五歲的路遠,與這個娃娃臉的千盞,唔,都這麼臉嫩,難怪能成為朋友。
“千盞道友曾在我微雨坊買過法寶,當時他還是金丹期,這才七年他就順利結嬰了。”陌箋轉頭去看千盞,“大家差不多都認識,這就容易多了。我和路遠不用說,這位是洛錦,隐元宗弟子,破繭初期。”
千盞立刻朝洛錦抱拳,“千盞,無門無派,元嬰初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結嬰不久境界不算太穩。但請諸位放心,必不會拖後腿。”
幾人認識後紛紛落座,陌箋道:“想着昆山境資源足夠豐富,我邀了師兄秦暮。”
洛錦兩眼一亮,“傳聞中走哪都有女修倒貼的秦暮?”
老早就想見識見識這個傳聞中的第一天才究竟是何等強大,竟能引得無數女修前仆後繼毫不死心,奈何總是不湊巧,她至今都沒能見上一面。
秦暮的實力與他的名頭一樣做不得假,路遠也不多話,隻是點頭表示知曉。
千盞嬉笑着道:“我相信你們的眼光,而且我也對這天才修士很好奇。”側頭去看與他不謀而合的洛錦,“聽聞這位秦暮道友隻要一出現,就總是伴随着很多八卦與談資,不知是真是假?”
洛錦笑得兩眼彎起,“當然是真的。他練氣期的時候就有不少女修上趕着要嫁他呢,還有些嚷嚷着非他不嫁呢,其中還包括了殷家的十六姑娘。”
千盞一眨眼,有些不确定:“自成一派的那個殷家?天賦最好的那個十六姑娘?”
“自然是了。”洛錦掰着指頭算,“秦暮築基期在外行走時還差點被一金丹女修給搶去呢,結果反被秦暮越階殺了。啧啧……”
陌箋立刻糾正她:“不是金丹女修,是名金丹男修。”還刻意強調了那個“男”字。
洛錦三人:“……”他們好像,聽說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洛錦沉默了小半會兒,再三确定,“……男修?”
雖然知道自己不厚道,陌箋還是将自家師兄的黑曆史給扒了出來,“所以師兄即使兩敗俱傷也要砍了對方,聽說對方神魂俱滅,屍體還被挫骨揚灰了呢。”
千盞瞪圓了眼睛,“這個秦暮道友是不是長得特别漂亮?”找不到什麼形容詞的他瞅瞅陌箋,“就像陌道友一樣?”
不然,怎麼會被男修給看上?還敢頂着雲海宗的勢頭擄人。
洛錦拍了拍千盞的肩,“想不到阿盞不止八卦,恭維的本事也不錯呢。”
千盞沒有留意到洛錦那似褒似貶的話,倒是關注到另一點,“……阿盞?”
“好歹咱們也是同伴了,叫道友太生疏了不是?直呼姓名就好,你也可以叫我阿錦啊。”想到千盞初來,一定不知道她與阿箋在演武堂的兇名,不由興緻勃勃地邀約,“既然你們也是來參加淘汰賽的。正巧現在無事,演武堂擂台,阿盞約嗎?”
千盞毫不猶豫地點頭,“好呀好呀。”
“那咱們這便走吧。”洛錦起身,拉起千盞手腕就往洞府外走。
看到洛錦動作如此快,居然還會用八卦來麻痹自己,陌箋不由暗暗扼腕,阿錦學聰明了。
路遠看見兩人風風火火地出門,轉頭看陌箋,“剛到城裡,就聽接引人告誡最好不要去演武堂,因為這七年來有兩名好鬥的女修一直霸着元嬰組榜首,那裡所有的元嬰修士都被此二人修理過。”勾了勾唇,“那人還道,這兩名女修,名字叫做陌箋與洛錦。”
陌箋眨眨眼,笑得純良又無辜,“這還真是巧呢。”
路遠似笑非笑,可這表情放在一個十五歲容貌的少年臉上,總覺得看上去有些怪了。
“許久沒切磋了,咱們也比一場?”陌箋開始邀戰。
“若洛錦能打敗千盞,倒也不是不行。”
聽着路遠的拒絕,陌箋笑笑,“看來你對千盞的實力很放心啊。”
“至少,他比表面看上去要厲害得多。”不然也不會邀其入夥。
“阿錦可是體修。”陌箋好意提醒。
路遠又何嘗不知洛錦是體修?他隻是搖搖頭,“對體修來說,或許千盞便是他們天生的克星。”
體修天生的克星?一個不可能的想法在腦海成型,陌箋極度懷疑地問出口:“他是煉毒師?”
體修防禦力極強,可以抵禦大部分道法攻擊,但如何也擋不住來自毒修的毒,深入神識鑽入靈魂的毒,無處不在,無所遁形。
真正的劇毒,是查不出也解不了的,厲害的煉毒師,甚至能悄無聲息毫不費力地毒死一城修士。
幾乎所有人都如此畏懼煉毒師,懼怕他們成長,懼怕他們變強。
即使如今正魔沒分得太清楚,即使煉毒師屬于魔修,正魔兩道見着煉毒師皆是人人喊打,恨不得立刻揪出來打死。
這也造就了煉毒師的極易夭折。上一個煉毒師的現世,距今已有數千年。
“煉毒師,九品。”
“我觀他如此寶貝那柄劍,還以為他是名劍修,或者劍道兼修。”
以己為祭,贈毒己身,得毒認可,驅毒使毒。
九品的煉毒師,就不隻是難能可貴能形容的了。他們的頭發、皮膚、甚至血液都帶有劇毒,隻要一個念起,就能置人于死地。
“我說過,他比表面看上去要厲害得多。煉毒師甚少,也極易夭折,能活到現在還未被察覺的,都是有些真本事的。”
陌箋悟了,“所以他借劍來僞裝自己,韬光養晦。”
路遠點頭,然後相邀,“如何,可要去看看?”
陌箋也點頭,“自然,我可從未見過煉毒師施法。”
雖然總有人說煉毒師有多麼可怖,多麼邪惡,但唯我獨尊的景和教會她的第一句話是,學會相信與懷疑,辨别與認清。
陌箋相信路遠的眼睛,也确認自己看到的。千盞不是壞人,即使他是煉毒師。
來到演武堂,順着洛錦留下的印記,陌箋二人轉過九曲彎道,來到一個封閉式擂台前,按掌印解除禁制後入内,即使還沒走到擂台前就隐隐感到鬥法時的震動。
站在擂台的不遠處,他們輕易看到整個擂台已經千瘡百孔,四周若有似無地飄着一點暗香。
九品的煉毒師,早就能做到殺人于無形,下毒時不會有如此明顯的氣味才對,顯然是留了手。
既然留手,那這毒也不會是解不了的,陌箋立即吃下一枚八品聖毒丹,清涼之意在經脈間遊走,驅散了四周那算不上特别厲害的暗香,靈氣在周身一尺形成防護罩。
路遠也吞下一枚聖毒丹,手指千盞手中純色瓶身雕有綻放血蓮的巴掌大小陶瓷瓶子,“那是他的本命法寶,琉璃碎血瓶。不止能釋放接觸過的毒,還能融合多種并創造新的毒。”
陌箋看那琉璃碎血瓶釋出的毒霧從淡粉變為了幽藍,調轉目光去看站在毒霧之外面色凝重遲遲不靠近的洛錦,确認了路遠的話:“阿錦赢不了。”
“千盞不使毒倒還有法子,一旦使毒……”路遠搖搖頭,“難有敵手。”
陌箋道:“僵持不下,阿錦準會認輸。”因為她知道,洛錦不喜歡無意義地僵持。洛錦雖然看上去天真,但善于審時度勢。
果不其然,洛錦過了一會兒就主動認輸了,“哎哎,不打了不打了,我認輸。阿盞你太厲害了,沒想到我這次也踢到鐵闆遇到咱們體修的克星了。作為一個體修,今天我才深刻體會到體修沒前途。”不會陣法,不會馭器馭獸,隻有赤手空拳。
難怪她師尊讓她不要太自得,人外有人。
千盞立即将毒霧收得丁點兒不剩,“你也可以選擇道體兼修。與煉毒師打,隻要不近身足夠耐心,總會有機會的。”
洛錦皺着臉苦哈哈地,“我可不适合修道,而且現在還是很喜歡做體修的,宗内師姐師兄都很好。”說到此忍不住唏噓一句,“我若修道,現在能否結丹還兩說。”
對靈根沒多大要求的除了隐元宗外就隻能那幾個魔修宗門了,以血祭氣的魔門宗她不喜歡,天魅宗那種莺莺燕燕的她也不喜歡。
一般來說三靈根修士的修煉速度确實會比雙靈根和單靈根的慢一點,雖不絕對,但也是大部分情況了。
陌箋提議道:“我已經拿到易髓丹所需靈草和硬性要求的無屬性丹爐了,若有需要,這就能回去為阿錦開爐煉丹。”
易髓丹,顧名思義就是洗經易髓,祛除雜質提純靈根,隻是提純過程會受一番折磨。但這九品特殊丹藥可以毫無損害地讓洛錦從三靈根變為雙靈根,運氣好說不定還能變為單靈根。
即使天資再魯鈍,隻要沒有蠢笨到無法修道,都不會有太大阻礙。加上洛錦不是會耽于情感的人,于修道一途其實也并非徹底無緣。
“謝謝阿箋。”
洛錦雖然高興自己多年前随口的那句有點想要洗經易髓被陌箋聽了進去,但臨到此時更多的還是不願踏出這一步,她道:“一旦提純靈根,我就需要根據剩餘的靈根來做出調整,恐怕一時半會兒也适應不了,有點得不償失。”
馬上就是淘汰賽了,這樣做并不劃算。
陌箋聽着覺得也确實如此,點頭道:“說的也是,而且體修也有自己的優勢在。日後阿錦有需要了再找我便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