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來到來到庭院的時間差不多,千盞又探出那茶無毒,反而還能加速靈氣恢複,招呼着幾人一起嘗了嘗。
陌箋看向千盞,後者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又想起她在幻象裡看見的玄武千栗和朱雀祁寒。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陌箋在千盞滿眼的疑惑中挪開視線,看向逐漸向秦暮偏移的笛子。
六人在原地等了兩個時辰,那笛子已經下降了數丈,懸浮在秦暮頭上兩尺的位置。
期間,外面的鬼修不曾進來,甚至連一次觸陣闖陣都沒有。
随即,未亡河湖泊開始沸騰起來,如同火山爆發前的熔岩不斷翻騰,眼看着便要覆蓋過秦暮周圍的冰層,那些冰卻仿佛有了意識般反而朝四周開始擴散,将湖泊之水阻于冰層之下,無法再翻騰。
冰層逐漸靠近岸邊,而笛子也落至秦暮上方半尺位置。
“秦師兄要收服那神器了!”漓清激動得臉都紅了起來,顯然很是高興。
千盞在未亡河水沸騰之時便已倒退了好幾步,此刻他正低頭看着那逐漸蔓延的冰,有些苦着臉,“我倒是擔心這冰層會不會跑到岸上來,對咱們進行無差别冰封。”
陌箋斬釘截鐵:“不會,師兄有分寸。”
當然,前提是這冰确實為秦暮所控。
在所有人都注視着秦暮與那支笛子時,陌箋卻是在環顧四周,看到冰層果然在碰到岸邊時便停了下來,心下稍稍一安,餘光卻瞥見一道不和諧的身影。
“背後偷襲!”陌箋輕斥一聲,提着劍朝那身影而去。
稍慢半拍的幾人一看到那粉衫短裙發梳流雲髻的女子,雖不知是誰,也不知從何處跳出來,但此人此刻行徑明顯是打着坐享漁翁之利的念頭。
陌箋之後,漓清也長劍出鞘,不管那冰層是否可以踩踏便直接朝皎靈而去。
陌箋長劍一挑擋住皎靈的攻擊,站在秦暮跟前的冰層之上,看向那似笑非笑的女子,“這神器,便是你的目的?”
皎靈聽聞,微微笑起來,她輕輕掩着唇,眉眼之間染上了一抹魅惑,聲音嬌俏依舊,“也得多虧這位第一天才,我才能如此順利地靠近神器。”
不然,她對于如何從未亡河上安然渡過這事,也着實有些頭疼呢。
陌箋冷哼一聲,不予評價。
皎靈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刻,不願再繼續拖延,手中劃了個劍花,在陌箋的幫手趕到之前朝陌箋奮力刺去。
對面的劍法淩厲而密集,陌箋思及身後便是正在全力收服神器不得分神的秦暮,她知道此刻不能躲開,一旦躲了,身後人便危險了。
陌箋抿唇,盡可能以殡天劍抵擋所有劍光,不能抵擋的也被她用自身抵擋了。
“陌師妹!”漓清作為劍修,裹着劍氣頃刻間趕至陌箋身旁,他手中長劍一抖,将皎靈的攻擊砸得偏了方向,落在了不遠處的冰層之上,那厚得連未亡河水也無法突破的冰層竟被砸出一個大窟窿來。
陌箋心下一凜,第一反應是幸好她沒讓開。收服神器時需要心神合一,秦暮此時受傷會比她受傷還要嚴重許多,重則或會傷及性命。
陌箋右手執劍左手掐訣,術法劍術雙管齊下,引得皎靈不得不暫避鋒芒,接連好幾個來回都抽不出空子來回擊。
知道現在不是放任他們單打獨鬥的時候,司衍在秦暮周身布下符箓防禦,千盞則取出琉璃碎血瓶暗暗朝皎靈施放大圓滿期也察覺不了的毒。
皎靈眼見着自己被逼得開始慢慢遠離秦暮與神器,怎可甘心?于是一咬牙放出一鐘形法寶,朝陌箋蓋去。
本就警惕的陌箋瞬間閃開。
誰知那金鐘卻一分為七分别朝六人而去,剩下那個則朝秦暮直直飛去。
陌箋腳步一頓,顧不得皎靈,立即回身朝秦暮奔去。眼見着金鐘朝着秦暮從頭兜下,陌箋長劍出手擦過神器頂端将金鐘擊開,而她的背後卻生生露了出來。
皎靈手中長劍直指陌箋後心,臉上提前露出了暢快的笑意。
千鈞一發之際,動作最快的還是漓清。在其他人還在抵擋籠罩而來的金鐘時,漓清已經打破頭頂金鐘去護住陌箋。
“铮——”漓清右手執劍與皎靈的長劍相觸,左手向上一托阻攔住金鐘的下落。
分身乏術,他隻能眼睜睜看着皎靈空着的那隻手朝自己一掌襲來,避無可避之下,漓清被打得氣血翻湧,唇角溢出一絲鮮血。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漓清被打得退後數丈,好巧不巧,退後的方向恰好是皎靈最初時擊出的大窟窿。
漓清握緊長劍,越是危急越是冷靜,回轉身體利用長劍努力刺入冰層,想要阻止自己倒退的速度。
眼見着他即将停下,皎靈卻揮動手,數個金鐘朝漓清而去,所有方向同時進攻。退無可退,要麼被金鐘擊中落入未亡河,要麼被金鐘捕獲成為皎靈威脅陌箋等人的籌碼。
漓清扯開唇角,笑了笑,笑得如此譏諷,與得意。
劍修,甯死,不屈!
長劍蓄力,轉身面向皎靈,朝着金鐘與皎靈而去,這裡不适合放大招,對付單人的招式他倒也不是沒有。
眼見着劍氣擊中皎靈腹部,漓清先金鐘一步仰面跌入未亡河中。
河水微蕩,激起層層漣漪,消散于無形。
河面上出現了一點微末的血迹,然後又消失。
“漓師兄!”“漓清!”陌箋等人驚駭呼喊,漓清的身影已經徹底不見。
陌箋轉頭盯緊皎靈,面上平靜得有些異常,握着殡天劍的手微微用力。
腹部中劍的皎靈,即使捂着腹部也止不住那不斷冒出的鮮血,劍氣在她腹部瘋狂流竄,她扯扯嘴角,笑得譏诮,“技不如人,怪得了誰?”
“這話,同樣還給你。”陌箋目光在皎靈身後站起來的秦暮身上一掃而過,提着劍沖向皎靈。
秦暮的手裡正握着那支笛子放于唇邊,聲音輕響,皎靈抵擋劍招的動作一緩,被陌箋刺入丹田。
陌箋趁機攪碎皎靈丹裡的元嬰,看着皎靈吐出一大口血,頭發也從黑色迅速轉白,模樣盡顯老态。
這還不完,陌箋又砍向四肢,再切下此人頭顱,袅袅笛音拽住了意欲逃跑的魂魄,徹底撕碎。
鮮血灑滿冰層之上,被千盞灑下的液體徹底消融,發出滋滋聲響。
吹奏停止的瞬間,一聲龍吟自笛中飄散而出,帶着磅礴的氣息,震懾着整個山洞,連帶着腳下的冰層也開始不住動蕩。
秦暮抓着笛子,急道:“快出去!”
“外邊有大批鬼修,出去容易成為靶子。”司衍提醒道。
秦暮手腕翻轉,那笛子在另一處開了一個洞,不難看出外面的鳥語花香。
他道:“這邊。”
所有人都在撤退,隻有陌箋立于原地,看着漓清落下的方向,拉住秦暮衣角,“師兄,來昆山境之前,漓清可曾見過景格師叔?”
秦暮知道陌箋的意思,反握住她的手腕,“見過。還是那句,九死一生。”
陌箋心下稍安,順着秦暮的拉扯,在山洞崩塌前穿過傳送口。
臨踏出最後一步,她回看一眼。無論漓師兄是否轉危為安,她都得負一份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