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對一不公平,那二對二呢?
陌箋持劍的左手微微敲了敲劍柄,火紅的幼狐憑空出現,落于利爪之上,朝陌箋歡快地叫了幾聲,似在高興陌箋願意放它出來并肩作戰。
璇玑盯着那抖動着耳朵的幼狐,細細數着它身後的九條尾巴,不确定地詢問出聲:“青丘……九尾狐?”
青丘狐的傳說并非雲極大陸獨有,霧極也同樣有。
就像鏡子具有兩面,雲極的青丘,也倒映在霧極之中。隻是于霧極而言,它更像是雲極在水面的倒影,所謂的青丘狐在霧極也僅僅是個未曾得見的傳言。
璇玑對這青丘狐的認知源自古時傳下的玉簡,但這玉簡從何而來,第一隻被發現的青丘狐出自誰人之眼,後來青丘狐是如何退出所有修士的視線,都無從得知。
陌箋彎眸誇他,“師弟也是好見識。”
“你我助力都是九尾,這才公平。”她笑,“我對付你的陸吾,你對付我的九尾。論體型,師弟可是占了大便宜呢。”
雙手的靈劍都被陌箋注入了強壓雷電,震得陸吾連退幾步,尖爪上還殘留着閃爍的光芒。
璇玑:“……”
靈獸與主人心意相通且擁有自主意識,傀儡卻需要主人的全權操控,加上這靈獸還是以聰明靈活著稱的青丘九尾,其皮毛便是最佳的防禦手段,占便宜的到底是誰?
他頓時有苦說不出,說好的玄機門弟子以二敵一的優勢呢?
九空蹦蹦跳跳地在璇玑周圍來回奔波,時不時吐出白色狐火來擾亂璇玑的心神,總令璇玑對傀儡的控制慢上那麼一瞬。
反觀陌箋那方,雙手持劍穩壓慢半拍的陸吾一頭。
戰況明了,陌箋迅速将他擊敗。
陌箋收了長劍走至璇玑跟前,九空乖乖落在肩頭輕蹭陌箋,還同她嗚嗚了幾聲似乎自己方才被欺負了,好不委屈。
陌箋摸了摸九空的小腦袋,看向有些懊惱的少年,笑容清淺,聲音清越,“璇玑師弟,傀儡是助益,卻不該成為枷鎖。”
玄機門弟子的優勢是二對一,弱點則是過分看重二對一。若被對手消除了這種優勢,無法再維持二對一的優勢,形勢便很可能逆轉。
璇玑微頓,鄭重同陌箋行了一禮,“謝陌師兄指教。”
之前的他确實将傀儡看得太重要。不曾想過,等到二對一的優勢消失時,自己又該當如何。
“第一比試台,千霧宗陌箋勝!”
言盡于此,陌箋繞過璇玑,從他身旁走下。
陌箋走到了秦暮所在的十九比試台,他的對手是彌華劍派的一個築基期大圓滿的劍修,兩人修為相當,此時倒也打得難舍難分。
劍修之劍,練氣修劍氣,築基悟劍意,結丹凝劍心。
他們的進階基本難于道修,但其中好處也很明顯,劍修多是實力強橫、可越階對敵之輩。
所以任何明事的修士面對劍修,都不會起輕視之心。
千霧宗斬陵劍君算是劍修中的異類,他要求門下弟子在築基之前就必須悟得劍意,悟了劍意才可築基。
若悟不了劍意,哪怕壽元将盡都不被允許築基。
或者,弟子可以自請離開斷劍峰。
親得斬陵教導的秦暮三人,還未築基便悟了劍意,待築基後,在其他宗門築基期劍修忙着悟劍意的時候,斷劍峰的弟子已經在為凝劍心做準備了。
至于彌華劍派,能否在築基前悟出劍意是一道坎。彌華不會幹涉弟子先築基還是先悟劍意,隻是劍派内一直有着不言說的共識,悟了劍意再築基的修士,定會成為門派重點培養的對象。
比如夏南桑,比如歐陽執,又比如那個看似話唠又懶散的潮不眠。
秦暮的風系劍意萦繞在劍身之上,配合着他那被封了大半能力的秦耶劍,看上去竟比對面的劍修還要淩厲幾分。
圍觀的修士即使站在台下也可清楚感覺到兩人的劍意,凜冽,而冷然。
站在玉樞道君旁的朝陽劍君看着十九比試台的秦暮,不由低歎一聲,濃濃的惋惜之意溢出唇邊,“天生的劍修胚子,若在我彌華劍派……”該有多好。
玉樞道君順着朝陽劍君的目光往十九看去,台子上的秦暮正一手掐訣一手持劍,她不由掩唇笑了,“斬陵那家夥可是連着收了三個天靈根的好苗子,那小子隻是其中之一。”
朝陽劍君扼腕,“怎地不來我彌華?我彌華劍派可是劍修正統……”
“彌華劍派總愛自稱劍道正統,可這第一劍的稱号卻是同時落在千霧宗斬陵和彌華潮汐兩人的頭上呢。”
玉樞半掩着朱唇笑得妩媚動人,“以往還不大理解斬陵要求築基前悟劍意的做法,但看你們彌華也跟着盛行,倒也明了了他的先見之明呢。”
她微微側眸看向千霧宗領隊,“邬長老,你們千霧宗的氣運怎麼就一直這麼蒸蒸日上呢?”
語氣半真半假,夾雜着淡淡的羨慕之意。
玄道子卻是将目光放在了正在十九比試台下方觀戰的陌箋身上,“這陌箋,倒是個好的。”
陸吾被記載在很偏的古籍上,偏生被這陌箋一語道出。思道峰念思的徒弟,便如其師嗎?
身旁幾人看向玄道子,想看清他是真的在誇,還是說了反話。
邬源沒說話,倒也沒人奇怪。
玉樞以右手手背半掩着唇,言笑晏晏,“确實不錯,單是這容貌,就很适合我天音閣。”天音閣以音律聞名,閣内女弟子個個貌美如花。
玄道子無奈搖頭,“那是個男娃。”
玉樞怎會不知?她隻是笑着,“貌若好女,與我天音閣倒是相配,閣主她老人家或許也願為之破例呢。”
不過這明顯隻是玩笑話,天音閣不可能因為這麼一人就破了始祖的多年祖訓。
這下,連朝陽劍君也跟着無奈搖頭,“雷靈根,也該進我彌華同南桑湊一對才是。”
湊一對又是什麼啊?玉樞和玄道子互看一眼,顧着邬源的面子,沒有再将這話題繼續下去。
玩笑開開也就罷了,開過了可就不好收場了。若将這位煉器大師惹惱了,他們自己乃至宗門都讨不得好。
玉樞玄道子二人心照不宣地就此打住,轉頭去看自己欣賞的弟子去了。
不曾開口的邬源視線輕輕落在陌箋身上,目光很是柔和。
正在觀戰的陌箋一直覺着自己在被台上那幾位注視,倒是沒有轉頭看過去,隻繼續凝着台上。
剛結束比試的千盞走至陌箋身旁,詢問她戰況如何。又不等陌箋回答,他自顧自地笑開,“好像也沒什麼好問的,反正你隻會赢。”
陌箋笑了下,千盞怎麼會對她有這種盲目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