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呼嘯而過。
不知跑了多久,崔白玉實在走不動了,躲在灌木叢中,聽着雜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隻得将小白藏在了灌木叢深處。
然後就被人拎起後衣領,從灌木叢裡拽出來,“殿下,人找到了。”
趙呈聽聞她被綁架本來還是挺擔心的,哪知看着那張小花貓臉,頓時笑出了聲。
可他分明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女人。
崔白玉反應過來,看清對方的面孔,仿佛看見了一道聖光,當即一個跨步上前抱住了對方大腿,痛哭流涕。
身旁的侍衛猝不及防,包括趙呈在内,在場的衆人都愣住了。
衆目睽睽之下,崔白玉吸了吸鼻子,将大腿抱得更緊了些,“......太子殿下,我求你了,你收我做小弟吧!”
這又是唱得哪出戲?趙呈低頭看着她,好整以暇,調笑道:“尋常人不都是以身相許麼?怎麼到你這就變了?”
崔白玉委屈道:“我這身份也配不上太子殿下啊!”
衆人:“.......”
“配得上,”趙呈輕笑一聲,俯下身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攬在懷裡,語氣溫柔了幾分,“可有受傷?”
哭聲戛然而止,崔白玉吓了一跳,霎時僵住身子,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搖了搖頭。
趙呈神色柔和,拿手撥開崔白玉亂了的頭發,抹去她眼角的淚水,“沒受傷就好,回去了。”
崔白玉退開一步,輕輕拍了一下臉,确定自己沒有瘋,又轉頭看向了趙呈。
“......”
“孤的大腿也不是誰想抱就能抱的,”趙呈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這筆賬,孤記下了。”
換言之,他早晚要讨回來。
崔白玉頓時有些後悔,轉過身去抱貓。
趙呈理了理被扯亂的衣襟,仔細端詳着她的背影,嘴角慢慢揚了上去,“怎麼跑出來的?”
崔白玉漸漸冷靜下來,想起此事,覺得有些奇怪,“他好像把我扔在那裡就不管了。”
“許是嫌你太笨了。”趙呈目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擡手示意旁邊的侍衛拿走那隻黑煤球。
小白嗷了一聲,明顯有些不樂意。
崔白玉彎下腰挑了一根結實的木棍,拄着慢慢跟上前。
趙呈嫌她走的慢,讓其中一個侍衛攙着她,崔白玉自然不會拂了他好意,謝過之後,毫不客氣地把手臂搭在那人肩上。
成年後,男女相處諸多忌諱,她居然一點都不在意。
趙呈挑了一下眉,無端改了主意,一把将她拽過來,屈尊纡貴把人背到身上。
崔白玉嘴角微微抽動,終是忍不住問道:“太子殿下,你是怎麼知道我被人擄走的?”
趙呈道:“你猜。”
崔白玉想了想,“你遇見曹姑娘了?”
“不算太傻。”趙呈停下腳步,将人往上颠了颠,“你是不是該控制一下飲食了?”
崔白玉聞言不厚道地笑了一下,在他耳邊低聲道:“太子殿下要是累了,可以換旁邊的侍衛。”
她說話的時候兩人靠得很近,溫熱氣息近在咫尺,趙呈知道她是無心之舉,但終歸免不了心煩意亂。
等走出山林,趙呈沒好氣地将人扔進馬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途中兩人陷入沉默,一直回到崔府都沒再說一句話。
崔白玉經人攙扶走下馬車,一雙眼睛澄澈明朗,聲音卻極其谄媚,“太子殿下,您要不要來府上坐坐?”
趙呈面上表情好似透着十二萬分的漫不經心,喉結滾動着,“你說這話的時候,也不看看什麼時辰?”
崔白玉心情還算不錯,笑道:“那太子殿下,慢走。”
趙呈哼了一聲,算是沒了脾氣。
崔白玉看着馬車離開,松了口氣,緊接着,一回頭看見崔九,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崔九挑了一下眉毛,語氣不輕不重地說:“玩得很開心?”
崔白玉點了一下頭,“我在相國寺有一個發現。”
崔九忍不住冷笑一聲,耐心性子問道:“什麼?”
想來想去,他還是想把人扔進水裡,洗掉那一身臭味。
崔白玉唔了一聲,抱着小白回到春華堂,朝着崔九低聲道:“是關于太子殿下的事,五年前那場火不是意外。”
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崔九脖頸上青筋暴起,心髒也在胸腔内劇烈跳動,轉瞬間,眼底浮現出的殺意。
崔白玉轉過身完美錯過,繼續說道:“那場大火根本不是天災,是人禍,他們看到的鬼火,不過是因為在大火裡面加入了些别的東西,這裡面可能含有銅元素或鋇元素。”
崔九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邊。
“你看,”崔白玉不知從那裡撿來銅絲放在蠟燭的火焰上,“銅絲放在外焰經過灼燒,火焰就會呈藍綠色,這不過是一個别有用心的小把戲,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天譴,雷劈也是人為,京城的古塔和宮殿一般都會有蚩尾作為的裝飾物,還有瓦飾,這些東西表面都會鍍上一層有色金屬膜,裡面藏有鐵絲或者銅絲将其與地面連接,這樣就能起到把雷電流引到地下,形成了良好的導電通道,如果想要引雷,那這個人隻需要在寺廟稍作手腳,就會達到想要的效果。所以那些流言蜚語都是假的,他們之所以這麼做,很有可能是嫉妒太子殿下......過于優秀。”
崔九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無形中帶有一股震懾力,“你還知道這些東西?”
“我知道的可多了,”崔白玉輕輕哼了一聲,擡頭對上他的視線,翹到天上去的尾巴又耷拉下來,“......怎,怎麼了?”
崔九捏碎了桌上的茶杯,碎瓷片深深紮進肉裡,好似沒有痛覺,竭力克制着情緒說道:“去沐浴。”
崔白玉望着他手上的血,心下一驚,“什麼?”
崔九攥住她的手腕,拽到浴堂,“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