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白玉一頭霧水地跟着他回到房間,問道:“怎麼了?”
崔九沒回應。
正巧桃酥掀開簾子從裡頭走出來,一臉欣喜地抱着一摞小本子,“姑娘,奴婢給你找來一點路上解悶的東西。”
崔白玉見崔九又是一臉不高興的模樣,沒再細問,但也暗暗記下此事。
之前也是這樣,提到趙丞,情緒波動就十分厲害。
想來這二人之間是有某種關聯的。
她轉身看向桃酥,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你拿的什麼東西?”
桃酥笑道:“奴婢方才在小廚房教老闆娘做點心,然後老闆娘送奴婢一些話本子,這些話本子都是她女兒愛看的,現在嫁人了,也就用不着了。”
崔白玉去桌前翻了看一下,嘴角略微抽搐,小聲念了出來,“太子爺的逃婚寵妾,長兄愛我如命,千金小姐和侍衛 .......”
還沒說完,她就把第三本蓋上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崔九的耳力本就不同于尋常人,他不動聲色地盯着崔白玉。
桃酥笑了笑,湊到她耳邊,“姑娘你之前看這些可從來不害羞的,老闆娘說千金小姐和侍衛那本書是現在最火熱的,當時還是托人買的,奴婢看了一下,寫的确實挺讓人臉紅心跳的,玩花樣也多........不虧是姑娘最喜歡的話本作者!”
害羞?崔白玉長這麼大都不知道害羞兩個字怎麼寫。
不過,講真的,崔白玉并不喜歡看小說,而她之所以看完三萬字的《為君折腰》,是因為這個東西出現在了她的郵箱。
知道她郵箱的都是老闆的朋友或者客戶,雖然沒有郵件署名,但為了以防萬一,她一字不差地看完了。
桃酥也是一片好心,崔白玉沒多說什麼就收下了。
崔九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眼睛。
桃酥抱起話本子準備搬回馬車,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鹹魚姑娘之前還和你一起在京城逛玉亭湖,她沒和姑娘說什麼時候寫下一本書嗎?”
崔白玉一愣,“她叫什麼?”
桃酥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狐疑道:“她的筆名叫卷死你的鹹魚,姑娘忘記了? ”
卷?這個時代應該還沒有内卷的概念吧,崔白玉閃動的目光投向,急切地問道:“她現在在何處?”
崔九道:“先下去。”
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桃酥睜大眼睛看他,臉上滿是不服。
崔白玉感到莫名其妙,拍了拍桃酥的肩膀,哄道:“聽話,先去用飯。”
桃酥糊裡糊塗的,感覺兩個人的關系,好像在她不在的時候升溫了。
她離開屋子後又帶上了門。
回回壞她好事,崔白玉正要開口質問。
崔九冷不丁地說道:“崔白玉把人殺了。”
親手殺的。
崔白玉:“........”
這線索是不是斷的太快了?
她不甘心又問了一遍,“你确定?在哪殺的?”
崔九定定地看着她,漠然道:“玉婷湖後山,現在挖還能挖到屍體。”
“你..........為什麼不攔一下呢?”崔白玉揉了揉眉心,心中泛濫起伏,“你知道關于她的信息嗎?”
崔九道:“可以幫你查。”
崔白玉在屋裡來回走了幾圈,有些心神不甯。
崔九道:“你和她什麼關系?”
崔白玉不可置信地深吸一口氣緩了緩,“她可能跟我來自同一個地方,如果我能見到她,或許就能找到一些共同點,回到屬于我的世界。當然,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我瘋了,但我現在就是很清醒,我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我隻是想回去而已。”
回去……
周圍的一切聲音仿佛都被隔絕,崔九變得眼神空洞而迷離,猶如一潭死水,波瀾不驚,道:‘她已經死了。”
他很清楚,崔瑜所說的回去,應該就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可見不到又如何?他們之間本來也沒有什麼必要的聯系,如果不是挨了鞭子,他根本不會注意到崔白玉。
崔九攥緊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霎時間,感覺如登高時一腳踩空,從萬丈懸崖墜落。
一種難以言喻的劇痛從心口蔓延至全身,此時,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而緩慢。
崔瑜和那些人有何不同?
........連至親之人都背叛和抛棄他,崔瑜的萍水相逢又算什麼?
倘如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會不會也和那些人一樣認為他是不詳之子,然後像父皇一樣抛棄他,像朋友一樣給他下毒,亦或是像他的恩師,派人暗中行刺?
為何天下人都覺得他該死?
崔九扯出一個詭異而扭曲的笑容,琥珀色的眸子被一層濃郁的陰霾所籠罩。
崔白玉一定也覺得他該死。
崔白玉指尖微微停頓,對上他的目光,一顆心瞬間懸了起來,渾身往外冒冷汗。
這是要發瘋預兆!!!
崔九的唇上血色褪去,眼睫下卻有一條充血的紅線,“你也覺得我是瘋子........我錯了?”
聲音好似千瘡百孔,隐隐發顫,崔白玉眉頭狂跳,心裡狠狠疼了一下,驚愕地擡頭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