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音的眼眸微微濕潤,回顧起昔日的殺伐與犧牲,“我也才知道不久······”
“我自小生活在白雲山天池,外祖母和師父将我撫養長大,她們隻告訴我母親不幸早逝,十幾歲時外祖母去世,她也未提過神功和母親的死有什麼關聯。直至李莊姜進擊襄州,我收拾出一個箱子。”
她把箱子也帶來了,為證所言不虛,将箱箧的物什一一陳列于衆。
“箱子原屬于外祖母,被師父放進我的陪嫁裡,這麼多年隻當是普通的首飾匣,打開才發現,裡面含有莫遜盜竊神功并殺害知情人的記錄,我母親也是被莫遜殺死的。”
箱子裡裝有一件血迹經年的袍裳、一把生鏽的匕首、一本罪行陳述。
“外祖母故意沒有把密寫數字交給元潛,打算磨一磨他的性子,讓他先讀讀這部記牛的書,結果《牛牛傳》落到莫遜手上。外祖母不幫他解讀武功,他就殺我母親洩憤!”說到此處,宣德音泣不成聲。
“夫人,夫人。”
“娘。”
代政拍撫宣德音的後背,代鈴心偎依在母親身邊安慰她。
“這樣的深仇大恨,我竟到如今才知曉!”
婢子奉命給宣德音添茶。
慕适容幽幽說道:“她們一定希望您平安順遂,遠離殺戮。”
兩代人的隐忍,換來被守護的宣德音長成女俠,擁有美滿的家庭。
兩代人的約定,甘願将仇恨深埋在輪回之下,永不開口。
秦犁收集罪證,親手記錄,卻不讓外孫女複仇。
兩代人,沉默的愛。
每一部神功都藏着創作者的故事,讓這些英雄重現江湖是義不容辭之事。
許慕臻問:“前輩還知道其他神功的創作者嗎?”
代政回答:“内人剛知道自己是秦犁的後人,其他的更不可能知曉了。這事怕是要詢問小太史了。”
許慕臻和慕适容見過的小太史太年輕了,無法解開神功的秘密。當年的故事随着英雄離世,大概埋于塵煙,無人能知曉了。
庭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跑動聲,許愚笑着四處喊姐姐,說他買了好吃的回來分她,還勉為其難能分給三七。
衆人屏息閉口,聽着容潇凡怎樣回答,然而他們始終聽不到容潇凡的聲音,隻有許愚賤兮兮地重複:“好姐姐,别生我氣了,我混我該打。”
“好姐姐,我買了荔枝,這可是很難吃到的哦。”
“好姐姐,你看我一眼吧。三七我錯了,我跟你賠禮道歉,對不起,給你作揖。”
三七馬上說“不敢,二少主不需要道歉”等等之類的話,但容潇凡還是不應一字。
“我都道歉了,我還給他荔枝,姐姐你還要我怎樣,我大兄扇我那一巴掌現在還疼着呢,姐姐——姐姐······”他耍賴的腔調真是九曲十八個彎,“姐姐,你去哪啊姐姐?你你你,你别不理我嘛。”
尾音竟然有點委屈。
許愚長得像父親,但性情得了母親真傳,跟許慕臻正相反。
他見容潇凡無法打動,隻好把主意打到三七身上,“三七,你過來,這些荔枝我都送你。”
“我不能收,我不能收。”
“收下!你收下!不是白送你。”
三七聽了更不想要了。
“三七,今天是我不對,大兄也懲罰我了,你要還不解氣就就,就······我覺得你該解氣了!”
這是什麼強硬的道歉?屋内的大人聽得盡是苦笑。
三七隻想脫身逃走,但雙手捧着對方塞過來的荔枝,又不敢扔地上。
許愚攏着他悄聲說:“你幫我跟姐姐說說好話,我不想被姐姐讨厭。”
他是為了容潇凡才低下姿态的。三七心中五味雜陳,答應了。
“你答應了?三七,我不該那樣,不過我也知道錯了。你聽着,你今天先别說,明天和後天,說一兩句就可以了,說得太多姐姐不相信,還得以為我又逼你了。”
他好多心眼!
慕适容拽了拽戀人的袖子,身子也朝他側過去,“你弟弟可比你強多了。”
“他哪裡比我強!”随後許慕臻壓低聲說,“我要哄你,保證你開開心心的,今晚上你就試試。”
“不不我錯了,你忘了今晚要早睡的嗎?”慕适容根本不敢讓長輩們聽見二人的對話。
明日他們計劃啟程去益州,參加湛謙與繁宛洛的婚儀。
許慕臻想起了,但是回答:“不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