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栀,你還好嗎?”許檐青被她的反應驚得連連後退,急切關心道,“我看你過來這麼久,擔心你接到什麼詐騙電話,我就擅作主張跟過來了。”
許檐青心知肚明那不是陌生來電,在對方第一次撥過來時,他無意間瞥到了她的手機屏幕。
沈栀钰給那串号碼備注了個“聲”字。
“是你啊……”沈栀钰臉色煞白,但總歸懸着的心落下,輕松道,“許檐青,雨停了,我們走吧。”
行至屋檐下,一隻毛茸茸的小白貓蜷縮成團避雨休憩,見有人走了出來,它起身伸了個懶腰,在沈栀钰雙腳間繞來繞去,乖巧地蹭她的腿,以索求撫摸。
沈栀钰将自己從收納架抽出的傘遞到許檐青手上,俯身蹲下,溫柔地撫摸起這隻小貓,它識趣地在地上打滾撒嬌,惹得她憐愛。
許檐青垂眸注視着她,眼裡波光粼粼,缱绻之意騰騰而起。
片刻後,他收回自己過火的目光,轉而平視遠方,意猶未盡。
他饒有興趣地把玩起打火機,火光浮現,搖曳,消失,又浮現……如此循環往複。
看來他現在注定無法将自己呼之欲出的心意全盤托出,但沒關系,來日方長。
許檐青愣神間,她伸出白皙的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她仰頭禮貌詢問道:“許檐青,你的傘被别人拿了還是沒帶?”
他撓了撓頭,尴尬一笑,如實回答:“來的時候把傘借給更需要的人了。”
反正雨也停了,兩人會心一笑,并肩而行。
在路上,沈栀钰注意到他右手食指帶着的那枚銀戒指,一枚簡單的素圈戒指。
那是大學的時候,許檐青在她面前永遠熱情陽光,笑意不落,整個人幹淨利落。
第一次見他哭,是他弄丢了親人臨終前送給他的一枚銀戒。病床前他緊緊攥住親人的手以及那枚銀戒指,對他來說,那是承載思念的載體,他尤為珍惜,一直戴在手上,從未摘下。
唯獨摘下的那次,一眨眼的功夫,弄丢了,他翻來覆去地找,奇迹都沒有降臨。
他一個人悄悄躲起來,紅着眼眶,抽泣聲斷斷續續,沈栀钰找到他後遠遠地注視着,她也很無措,并沒有上前安慰他。而是二話不說去定制了和那枚戒指盡最大可能相似的銀戒,她默不作聲,過了段時間,她将銀戒遞至他眼前,戒指内側刻着許檐青名字的縮寫。
沈栀钰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别過頭柔聲道:“讓這枚戒指代替它繼續聽你的思念吧,親人會理解你的,雖然它遠不比得親人送的有意義。”
許檐青愣怔在原地,他伸出手緩緩接過戒指,心裡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生根發芽。
從那以後,許檐青一直戴着沈栀钰送的那枚戒指,時常有人調侃他,把一枚不值價的戒指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像個傻瓜,他不為所動,倒樂在其中。
思緒被柔風帶回,許檐青注意到她落在自己手指上的視線,他落落大方地舉起手放在她眼前,炫耀似地說:“看我厲害吧,我把它保護得很好,從不離身。”
沈栀钰認真說:“嗯,厲害。”
許檐青眼裡一閃而過的亮晶晶,他激動道:“你是在誇我嗎?哎呀,其實也我沒有很棒啦。”
·
到沈栀钰的小區“楓湖天城”大門口前,許檐青止步,他遲遲沒有轉身,雙眉微蹙,欲言又止。
沈栀钰約莫猜到了他的意思,她問:“你是好奇剛才撥來的電話嗎?”
許檐青沒出聲,那八九不離十就是這樣。
她柔聲細語道:“大概一年前,我收到了那個号碼發來的短信……”
上大學後,沈栀钰注銷了原來的号碼,換了個電話号碼,一直使用到現在。
一年前,有串陌生号碼向她發來了幾則短信,内容是:
[好久不見,阿聲。]
[我的承諾不是空頭支票,沒有你的生活我好痛苦。]
[你真的定居國外了嗎?]
[我走過好多新奇地方,你說,我們丈量世界的腳步會有重疊的可能嗎?]
半小時後,像是經過很久的掙紮,對面發送來了最後一條短信:
[我好想你。]
沈栀钰半夜收到這幾條短信時,迷迷糊糊從床上爬了起來,迅速地在鍵盤上敲了一行字:
[抱歉,我不是原号主。]
短信送達後,沈栀钰扣住手機放在床頭櫃上,縮進被窩裡,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