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你現在和那位岑同學在京淮?”沈鈴在電話那頭問。
“是的,他不久後有一場演奏會,這段時間需要練曲目,我不是聲樂專業出身,給不了指導建議,我就幫忙做個聽衆。”沈栀钰平靜地說。
沈鈴在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囑咐她:“栀钰,和人相處得摸清他的為人才能衡量該不該深交下去,既然是你願意交的朋友,媽也不攔着你,但你切記萬事注意安全。”
“知道啦,您也是多注意身體。”沈栀钰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回答母親的話。
她和母親沈鈴報備了自己的行程,當下她準備将自己來京淮的事告訴林聽意,鑒于她暫時并不知曉忽然之間冒出來的“岑濯羨”,以及她正開啟并享受着自己的斐濟之旅,沒有過多的閑暇時間講這些家常便飯,于是沈栀钰就将此事擱置了。
沈栀钰沿着階梯向一樓走去。
在她收整行李的時候,岑濯羨特意換了身衣物,上身穿着黑色襯衫,最上面兩顆紐扣未扣起來,領口稍顯松垮,衣袖被他卷起半截,搭配着西裝褲,腰間系着Gucci皮帶,整個人高挑出衆。
沈栀钰注意到他這次戴的耳鑽閃耀晃眼,雖然從客觀上來講無論外貌還是氣質他都在人海中鶴立雞群,但是……
她與他視線相撞,一言未發,又好像什麼都說了,她心中默想,表面上笑意不減:
是我的錯覺嗎?怎麼感覺他像是在走紅毯凹造型一樣。
“這麼早就為演奏會做準備訓練儀容儀态了啊。”沈栀钰随口說。
岑濯羨迫不及待等她誇獎自己,她一開口,他就下意識點頭贊同,反應過來後才發現她這句話怎麼聽都像是在打趣自己,瞬間感覺一盆冰水将他從頭澆到腳,有種當場石化的尴尬感。
“栀子,去花園逛逛嗎?”岑濯羨轉移話題。
沈栀钰“嗯”了一聲,随着他去往花園,一踏進花香彌漫的園子,便見無盡夏繡球花最引人注目,噴泉小池中盡是片片色彩斑斓的花瓣。
沈栀钰專心緻志沿着石闆路往深處走賞花,靜态的花上停留着各色美麗的蝴蝶,亦有振翅飛舞的蝴蝶,向往着長空。
她将手緩緩伸向虛空,一隻蝴蝶堪堪駐足在她指尖,她不忍心打擾它,一味欣賞着蝶羽,感受着它們的自由。
她渾然不知身後之人不見了蹤影,等到蝴蝶離開她的指尖時,她的視線才緩緩聚焦在朝自己走來的身影。
由模糊不清聚焦成清晰可見的身形,岑濯羨兩指之間夾着一朵莫奈薔薇。
偶一陣柔風拂面,他的頭發淩亂不堪,連滿園的花也跟着震顫,沈栀钰的裙角同蝴蝶般起舞。
他向她走來,止步于她身前,不動聲色将那朵莫奈薔薇輕輕卡在她左耳。
“栀子,你好漂亮。”岑濯羨情不自禁開口,他眉宇間流露出表演之外的溫柔,來自名為“本心”的真情傾瀉。
一别經年,我還喜歡你。
這是他話語之下的隐喻,此時失憶的沈栀钰無法解剖他的秘語,他曾在深不見底的黑夜裡無數次糾結要不要坦白,但回回到了嘴邊的話最終還是被吞咽下去,他寬慰自己時候未到。
他眼睛裡透着真誠,而不是虛情假意的褒獎。
一時之間,有種未知的感覺從她心中一閃而過,此情此景她不知道如何恰當地回複他的話語,她錯愕地凝視着他。
許久之後,她将目光轉移開,望着花園隧道,她問:“岑濯羨,穿過這條隧道走到盡頭,那邊是什麼?”
是掩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抑或是空空如也的空地。
“想過去看嗎?”岑濯羨垂眸低聲問她。
他的話語很有吸引力,沈栀钰差點着了道,幾乎立刻就要應聲答應,她再次向盡頭看去,淡然地回拒。
她朝那架纏繞着花的秋千走去,整理了下裙子就坐上去,抓住兩根秋千繩,蓄力輕輕蕩起秋千。
岑濯羨在秋千蕩回原位置時截住它的動向,他站在她身後替她向前推,她收起腿跟随秋千在空中起起伏伏。
陽光不似先前灼熱,竟也有了溫暖的迹象。
“從這裡看夕陽一定很美。”沈栀钰惬意地講。
“你喜歡就好。”岑濯羨喃喃自語。
風灌進她的雙耳,以至于她沒能聽清他說的話。
于是她用腳止住秋千,轉頭詢問他:“你說什麼?”
他聳肩說:“我說我也這樣認為。”
“你也來蕩會兒秋千吧,很有意思。”沈栀钰莞爾一笑,邀請他。
岑濯羨繞過去坐上秋千,位置不寬不擠,剛剛好夠兩個人活動。
她鮮少有這樣甯靜悠閑的時刻,沒有任何生活工作上的顧慮和擔憂,僅僅隻是為了這一瞬間的自由而快樂。
至于岑濯羨,隻要是和沈栀钰待在一起,無論處于什麼境地,無論做什麼事情,他都覺得心安。
兩個人無憂無慮地蕩了會兒,或許是累了,秋千被他們停穩,她注視着遠方發呆。
許是蕩的幅度過大,她耳邊别着的那朵薔薇搖搖欲墜,岑濯羨忍不住伸出手将薔薇扶正别好。
恰巧此時,沈栀钰扭過頭來,她眸光加深,抛下一句話:“岑濯羨,如果我以前和你關系不錯的話,希望有一天你能夠告訴我空白的過去,當然不會是現在。”
“我會的。”岑濯羨答應她。
他的手還停留在她耳邊,他強忍住想要去撫摸她臉頰的沖動,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