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橋,堪堪立在幹枯的石床上。
陸思遠停在一端,将塑料水球朝向橋的那一方。
歲寒在球裡轉了幾圈,怎麼感覺和照片裡看到的不一樣。
發現他在翻滾,陸思遠又上前走了幾步,切了個更好的視野,“怎麼了?是看得不清楚嗎?”
“感覺和手機裡的不一樣,怎麼感覺橋變小了。”
“一樣的呀。”陸思遠拿出手機,翻找出照片,因為焦距拉近的原因,屏幕的橋确實要比實物要大。“攝像頭的原因吧,我沒開廣角。”
“但我覺得很奇怪,明明不一樣,心裡還是有莫名的感覺。”
那紅色的木橋,自己穿着青色的衣裳,從上面踏過,後面追着一群穿黑色袍子的人。
不對勁,那些人是誰。
想不起來,歲寒遊的有些急促,在狹小的空間的,頻頻撞到塑料球表面。
陸思遠的皮膚感受到魚的不安分,低聲詢問發生了什麼。
眼看藍色小魚的身體撞擊塑料膜越來越用力,一抹藍色痕迹在水裡暈染開來。
黑衣人将他團團圍住,為首的男人脫下了黑袍的帽子,露出挂着淡笑的臉。
“怎麼跑這麼快,歲寒,我們一直待在這裡不好嗎?”
那個人,用手攥着他的手腕,在他吃痛間,擡腳踢在他的膝蓋處。
第一次嘗試到背叛的人魚,被踹後跌進了河裡。
散落的頭發被水打濕,那人輕輕撚起一縷發絲,将附着在上面的碳粉揉搓掉,露出藍色的發絲。
男人咳嗽幾聲,臉上染上幾分蒼白,“我想你一定會理解我的,因為我也不想變成這樣的。”
“歲寒...歲寒...”
歲寒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眼前虛僞的男人。
眼前好像浮現第一次上岸的場景,他被海浪吹到了岸上,藍色的頭發很快引起岸上勞作人們的注目。
“這是什麼妖怪?”
“頭發是怎麼回事,也太不像話了吧。”
人魚無措地往後退,不是說岸上的人,性格都很好嗎?怎麼一個兩個盯着他的目光像是要把他活剝了一樣。
“不,不要。”
人魚抱住自己的頭,不斷地後退,躲避着人類目光,直到撞到結實的胸膛。
那人将青色的披肩蓋在他的頭頂,躲過了所有人的目光。“你叫什麼名字?”
人魚搖搖頭。
“我覺得你好像認識我,既然你不記得,那我便叫你歲寒吧。”
“歲寒...歲寒...”
在熟悉的曲調中,歲寒腦子清醒了下來,頭早已皺成一團,藍色的液體,将水球變得渾濁。
“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如果再想,那隻是在傷害自己。”因為焦急,陸思遠的聲音都啞了幾分。
“或許,我不應該帶你來的。”
陸思遠從來沒有張口詢問過歲寒看到了什麼,一直都是他在不停地叙說着過去的事,而陸思遠一直在當聽衆。
“我隻是想到了第一次上岸時的樣子,還有...”歲寒停頓了幾秒,歲寒繼續說道:“還有,那個人站在橋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就在這橋的中央,踢斷了我的腿骨。”
這些事,同樣颠覆了陸思遠的初印象,從最開始提到那個人,歲寒一直都在替他說好話,到現在說的,那個人的舉動,心髒好像和歲寒說的話共感起來,發出難忍的刺痛。
出來時,陸思遠完全沒想到過會變成這樣。
“要不我們回去吧,你現在有點難受,接着想下去你會更難受的。”
誰料,歲寒卻直接拒絕。“往前走,說不定這一切都是我的夢呢?”
陸思遠停住腳步,不肯往前走動一步。
“不走的話,我自己爬過去。”
此話一出,陸思遠的腿才往前邁了一步。“答應我,别再做傷害自己的事了好不好?”
或許是出于喜歡,見到歲寒發狂的樣子,他的心髒像被無數的刀刃劃過,刀口很密也很痛。
“這點傷害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你别忘了,我隻是一座雕像。”
是的,他隻是一座雕像,隻要親吻的魔法一過,就會變回完好無損的雕像。
“往前走吧。”歲寒的語氣也平靜不少,不似剛才那番沖動。“我不是還有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