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佟摸了摸老八,把手機拿出來,對着老八拍了好幾張照片,全發給戴月曼。
戴月曼沒有馬上回複,可能在忙着澆花看太陽,江佟沒有再打擾她。
沒等多久,陳子兼說可以吃飯了。江佟站起來,幫忙從廚房裡端菜拿碗。
三個人在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邊坐下。阿措拎了一隻很大的塑料瓶過來,往三隻碗裡倒酒。
味道一出來,直沖得江佟眯眼。阿措看到江佟神色,嘿嘿地說:“這是我自己泡的酒,比買的好喝,真的不騙你,二哥每回來我這兒,要能喝酒的話他肯定喝。”
江佟下意識看了一眼陳子兼,陳子兼擡手攔了一下阿措,隻讓他往其中一隻碗裡倒了那麼一口。
“你要是想喝,嘗一口就行了,不想的話就不喝。”
阿措不勸酒,也沒說什麼,隻是倒好酒以後舉起了碗。
“有緣千裡來相會啊,今天見到二哥的朋友很開心。”他自己先喝了一碗,那架勢有點把江佟看呆了。
“我們這兒就是這樣,讓你見笑了。”阿措說。
“怎麼會。”江佟這時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不喝了,他拿起那隻隻有兩口酒的碗,也不會說太漂亮的話,悶着頭就喝了。
“确實好辣。”江佟皺着眉,看得阿措笑了。
這酒味道很沖,隻喝下一口,那股濃烈的辣味直沖上江佟頭頂,好像在他的全身快速地完成了一次循環。
“喝點水吧。”陳子兼把一杯涼好的白開水推給他,江佟端起來喝的時候,餘光又看到陳子兼走了。
他高大的身影在江佟眼裡晃晃悠悠的。
“那江佟,你是做什麼的?怎麼會和二哥認識?”阿措一邊夾菜一邊好奇地問。
“我們是高中同學,我現在是醫生。”江佟說。
他的眼睛很遲鈍地盯着陳子兼離開的方向,話一說完,陳子兼就拿着一瓶酸奶回來了。
“喝點這個。”他甚至把瓶蓋給江佟擰開。
大腦好像被蒙上一層薄薄的紙,視線變得難以對焦,江佟覺得自己好像點了點頭,他伸手去拿酸奶,手指碰到的卻是溫熱。
陳子兼視線垂着,沒有說什麼,他隻是把酸奶拿起來,這一次遞到了離江佟更近的地方,回頭和阿措說:“應該吃點東西再喝的。”
後來他們應該是吃完了晚餐,陳子兼好像是讓自己坐在沙發上等他。阿措的房子有一個很大的陽台,陽台上幾隻狗在玩鬧。
江佟喝醉了,膽子就變得大起來,很想去碰狗狗,走到陽台上卻被凍得直縮脖子。
但他好像完全感覺不到,蹲在那裡摸了一會兒狗的脖子,被它們圍起來拱着。全身都有點癢,江佟卻笑得很開心。
陳子兼剛剛從房間裡走出來,就看到這一幕。
記憶裡不知道裝了多少江佟笑的樣子,陳子兼好像很快地完成一次時空穿越,他向往每一個江佟的笑,卻好像常常都錯過。
他腳步停頓,站在江佟身後,有些發呆,直到風吹得江佟頭發都亂了,才想起什麼似的,打開門走到江佟身側。
江佟覺得好像突然溫暖了一些,他垂着眼,視線裡出現陳子兼的雙腿。
“這樣會冷。”陳子兼想讓他進去,伸手過來扶他,不知怎麼又收回去了,隻是又問:“進去好不好?”
“可是它們很暖和。”江佟仰起臉看陳子兼,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被凍的,兩邊臉頰都紅紅的。
陳子兼被風吹得眯了眯眼,他不打算再和江佟講道理,這次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拉起來。
蹲得太久,江佟腿有些麻,晃悠悠地跟着陳子兼進了房間。
他難得任性了一回,卻沒有什麼記憶。
有印象的時候,江佟手裡捧着一杯陳子兼給的熱水,坐在客廳裡,對着緊閉的玻璃門外的陽台,眼睛裡有一些剛睡醒時的生理性淚水。
“剛剛你媽媽給你打電話,一直不挂,我就幫你接了。”陳子兼說。
他的聲音驟然響起,讓江佟覺得忽遠忽近,有些恍惚。
“哦,”江佟緩慢地想起來,“吃飯之前我給她拍了一些老八的照片。”
“嗯,我就跟阿姨說,你喝醉了,這樣可以嗎?”陳子兼打開沙發邊的落地燈,眼睛裡也有一點淡黃色的光,明明暗暗地看着江佟。
“可以,”江佟笑了笑,“我媽不管我喝酒。”
“還要不要再坐坐?”陳子兼雖然在問江佟,但手已經從茶幾上拿過一包煙。
“你抽吧。”江佟說。
在拿出電話的時候,他才想起什麼,遲鈍地問陳子兼:“我們不是要去泡溫泉嗎?”
陳子兼從裡面抖了一根煙出來,但沒點火,和江佟陳述一個事實:“你喝醉了,還要怎麼泡?”
他的手指轉了一下,調換了煙頭的位置,叼在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