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爺正興緻勃勃地講課，被費三這麼一喊，停頓了一下。

“我……不記得了，可能是傻乎乎的時候抓回來的吧？”

費三知道，陶大爺說的“傻乎乎”是什麼樣子，那的确能做出意想不到的“奇葩”事情。

别說捉回來一條鳝魚，就算是捉回來一條蛇，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房間裡面，陶大爺講得高深莫測，幾個病友也聽得十分入神，考慮到陶大爺身體的原因，費三對着幾位老病友下了“逐客令”。

“各位長輩，我看今天就暫時到這裡吧，要不，咱們明天繼續？”

“明天？我們可不知道他明天能不能正常，萬一又傻了，可就沒戲了。”

一位年齡小一些的病友直言不諱，他的擔心倒也不無道理，但費三可不這麼想。

陶大爺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沒什麼規律，但最好不要刺激他，那很容易讓他“變傻”。

費三偷偷地對那個病友擺手，示意他别再往下說了。

陶大爺一旦變傻，他費三可又要累個半死了。

“沒事兒，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今天難得，就多講幾句。”

陶大爺倒是很開明，他明白費三的好心，但堅持要多講一會兒。

“但您的身體……”

“放心吧，我健康着呢。”

費三不好多說，隻能随了這幾個長輩的意思，自己也有些困意，就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漸漸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費三聽見陶大爺在輕輕喊他。

“小夥子醒醒，進屋睡吧，沙發太小。”

費三睜開雙眼，見陶大爺正慈眉善目地看着他，其他那些老者已經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再一看時間，已是午夜。

“那，您也早點休息。哦對了，那條鳝魚還是送廚房吧，味道肯定不錯。”

費三說着，指了指魚缸。對于鳝魚的來曆，費三多少心裡有數，青山醫院的院子裡面有個池塘，但裡面不會有鳝魚。

就算有，陶大爺瘋瘋癫癫的時候，也是不可能抓得到，十有八九是從醫院廚房裡面弄來的。

“那是一條生命，我不是跟你說過嘛，萬物皆有靈性，也許這條鳝魚跟你我有一些因緣呢。”

陶大爺說話向來深奧，費三早就習慣了，既然他堅持，也就算了。

費三跟着陶大爺回了裡屋，自己躺倒在陪護床上，沒多久就再次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費三睡得很踏實，被唐振東連續折磨幾天之後，費三已經疲憊不堪，在陶大爺的房間裡，費三感到一種久違了的安全感。

折騰了那麼多天，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了，溫暖的床，讓人哭笑不得的老人，如果能一直這樣，也真的不錯。

至于明天早上醒來以後，見到的是陶大爺還是淘淘，對費三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睡夢中的費三，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對他來說，這樣的笑容，也許隻有夢裡才能見到。

第二天早上，費三睜開朦胧的雙眼，見到的不是陶大爺，也不是傻傻的淘淘。

而是唐振東，他一直在躲避的，惡魔般的唐振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