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獨瘋子拎着鐵鍬離開,費三的意識可淡定不起來了。
這大夏天的,身體埋在濕熱的土裡面,過不了多久就會變質的呀,如果爛在那裡,我還怎麼活回來?
費三飄飄忽忽的意識,跟在獨瘋子的身後,一路到了獨瘋子家的院子裡。
獨瘋子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泰然自若地站到畫布面前,拿起畫筆開始作畫。
“師父,快點回去看看吧,那邊……我要涼了。”費三的意識在空中飄蕩着,想要把這種想法快點讓獨瘋子知道。
但是這一切,他完全掌控不了,費三不僅完全說不了話,而且也意識到,現在的自己根本就連個形狀都沒有。
獨瘋子的畫筆在畫布上飛快地塗抹,不大一會兒,一幅筆墨山水呈現了出來。
霧氣缭繞,山水朦胧,頗有一番意境,獨瘋子畫完之後,畫筆一扔,拿着鐵鍬就往回走。
“我的瘋師父,你活得還真充實,徒弟的死活就不管了嗎?”
接着,費三的意識飄忽着,跟獨瘋子回到了埋他的地方。
太好了,老瘋子還記得我。
隻見獨瘋子揮舞鐵鍬,一陣瘋狂挖掘,數分鐘就把費三身體上面的土壤全部清理了出來。
費三的意識這才悠忽間回到身體裡,他硬撐着從坑道裡面站了起來,腦瓜子嗡嗡作響。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了上面,又不見了獨瘋子的身影。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要是老瘋子再埋我一次,我非臭了不可。”
費三拍了拍身上的浮土,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坑道填滿,然後搖搖晃晃地往獨瘋子家的方向走去。
獨瘋子仍在那裡作畫。
“老瘋子,你玩夠了沒有?也就念你是長輩,又是我的師父,否則我分分鐘弄死你,讓你也嘗嘗被活埋的滋味。”
費三忍了一整天的情緒終于爆發了出來。
“年輕人,切忌心浮氣躁,來,我教你繪畫。”獨瘋子泰然自若,心神淡定。
“來來,你不躁,我埋你兩次試試,站着說話不腰疼是不是?”
費三說着,就要上前拉獨瘋子,都這個時候了,實在沒辦法再跟他客氣。
“費三,你看這隻鳳凰,如果沒有梧桐樹,它會不會在空中一直飛到累死呢?”
費三一愣,這兩老瘋子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嘛,他又要玩哪一出?
畫布上面,一隻鳳凰栩栩如生,在空中自由翺翔,天地之間,唯我獨尊。
“師父,您說,這世界上真的有鳳凰這種神物嗎?”費三被畫作吸引了過去。
“世間萬物皆帶靈性,這有無之間,界限又何必分明呢?”
獨瘋子伸手捋了一下他的髒胡子,帶下來一些黏糊糊的東西,費三差點吐出來。
獨瘋子的這句話費三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仔細回想一下,對了,在養老院,陶大爺就曾經說過。
丁不二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看來高手都是這樣,不是普通人能達到的境界。
“哎,不對,我說的是剛才您活埋我的事情,别把話題扯遠了。”
什麼境界不境界的,先把這件事弄清楚,至少讓老瘋子斷了活埋人的念頭。
獨瘋子沒理費三,自顧自地拿起畫筆,在鳳凰下面畫了一棵梧桐樹。
梧桐樹畫好以後,那隻鳳凰似乎變得更加栩栩如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