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沒..."蒲雙雙突然噎住,盯着原曲懷裡的琴袋,"等等,不是聽說你們家要辦婚宴了嗎?你這……該不會是...逃婚出來的吧?"
空氣瞬間凝固。周既初的眼鏡滑到鼻尖,謝霖回手裡的撲克牌撒了一地。
原曲的指甲陷進琴袋皮革。太荒謬了,這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竟然一眼看穿她最隐秘的掙紮。她該否認的,該用最冷淡的語氣結束這場荒唐的對話——
"是。"
這個音節滾出喉嚨時,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蒲雙雙的眼睛瞪得更圓了:"真的假的?!"
"真的。"某種陌生的沖動驅使她繼續說下去,"明天本該是我的訂婚宴。"
"卧槽!"謝霖回直接從鋪位蹦下來,"對方是什麼品種的渣男?"
"恰恰相反。"原曲無意識摩挲着琴袋上的暗紋,"他是那種...連餐巾折疊角度都要用尺子量的人。"
"所以你是被逼婚?"周既初推了推眼鏡。
"不,是我自己同意的。"窗玻璃映出她自嘲的嘴角,"直到我看見請柬上印着'恭請莅臨原曲女士琵琶獨奏'——他們甚至沒問我要彈什麼曲子。"
三人突然安靜下來。原曲以為會看到憐憫或困惑,卻對上六隻亮得驚人的眼睛。
"我懂了!"蒲雙雙猛地抓住她的手,"就像我考音樂學院那天,我媽非要我穿她買的粉色連衣裙!"
"或者像我爸堅持用他那套'成功學理論'給我填志願。"謝霖回龇牙咧嘴地比劃。
周既初默默遞來一包辣條:"補充點能量。反抗需要體力。"
塑料包裝在指間發出脆響。
原曲想起商識鄞遞來的那些裝在骨瓷碟裡的手工點心,每一塊都精确到38克。
辣油在舌尖炸開的瞬間,她突然嗆出了眼淚。
蒲雙雙手忙腳亂地拍她的背,謝霖回啃着鴨脖跑去接熱水,周既初則像個老學究似的分析辣椒素對神經系統的刺激原理。
窗外,月亮升起來了。鐵軌的咔嗒聲裡,原曲發現自己正在笑——不是長秋會館裡那種弧度完美的微笑,而是會讓母親皺眉的、露出虎牙的大笑。
剛剛随手放枕下的手機突然震動。商識鄞的短信隻有兩個字:
「保重」
她想起他說這兩個字時的樣子:金絲眼鏡後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在評估一件拍品的保存狀況。而現在,有人的手正熱乎乎地貼在她背上,沾着薯片渣和辣椒油的氣息。
原曲關掉手機,接過謝霖回遞來的第二包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