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輕微搖晃,窗外的雪山在暮色中漸漸隐去輪廓。原曲抱着琵琶,指尖無意識地撥弄琴弦,發出細微的嗡鳴。
華池承坐在對面,低頭翻閱一本舊書,書頁泛黃,邊角卷曲。他的手指修長,翻頁時動作很輕,像是怕驚擾什麼。
"你一直帶着這本書?"原曲突然開口。
華池承擡眸,目光落在她臉上,又很快移開:"嗯。"
"我哥以前也愛看。"原曲的手指停在琴弦上,"他總說這本書裡有答案。"
華池承的指尖微微一頓,書頁停在某一章,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批注。
"答案不一定都是好的。"他合上書,聲音很輕。
原曲還想再問,車廂門突然被推開,蒲雙雙風風火火地沖進來,手裡舉着一副撲克牌:"原曲!來打牌!周既初輸得都快哭了!"
她身後,謝霖回懶洋洋地倚在門框上,手裡晃着一罐可樂:"準确地說,是輸掉了三包薯片、兩瓶可樂,以及最後的尊嚴。"
周既初推了推眼鏡,面無表情地補充:"根據概率學,下一局我翻盤的可能性高達87%。"
原曲忍不住笑了:"你們玩吧,我歇會兒。"
蒲雙雙撇撇嘴,目光轉向華池承:"華哥,你來不來?"
華池承搖頭:"不了。"
"你們倆怎麼一個比一個悶。"蒲雙雙歎氣,轉身拽着謝霖回和周既初往外走,"走啦走啦,不打擾他們發呆。"
車廂門關上後,原曲重新看向華池承:"你最近睡得不好?"
華池承擡眸,眼底有一瞬的恍惚,随即恢複清明:"嗯。"
"做噩夢了?"
華池承的指尖輕輕敲擊書面,節奏緩慢而規律:"夢…是個奇怪的東西。"他頓了頓,"有時候,你以為自己在做夢,其實是醒着。有時候,你以為自己醒着,卻還在夢裡。"
原曲皺眉:"什麼意思?"
"你聽。"他擡眼,聲音很輕。
原曲擡頭:"什麼?"
"琴。"華池承的目光落在她懷裡的琵琶上,"它在哭。"
原曲一怔,低頭看向琵琶。琴弦微微顫動,在無人撥動的情況下,竟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
"這不可能——"
話音未落,整節車廂的燈光突然熄滅。黑暗中,琵琶的嗚咽聲越來越清晰,像是一個女子在低聲啜泣。
原曲的手指死死扣住琴身,冰涼的觸感順着指尖蔓延。
"華池承?"她低聲喚道。
沒有回應。
黑暗中,她感覺到有人坐在了對面——但不是華池承。那人的呼吸聲很輕,帶着淡淡的雪松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