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有種得到認可般的點點頭,她的臉頰已經因為興奮而微微泛紅了。
“好的。負向與正向......沒錯,我發現這些‘修複型魔藥’中的材料不可能隻存在一種大屬性,但是在它們之間,永遠存在一種或數種屬性不明的材料,它們的作用五花八門,比如‘吸附’、比如‘粘合’、比如‘脂化’......我把它稱作‘中性材料’,它們是正負兩大種屬性的材料可以結合在一起發揮作用的關鍵原因。以幹荨麻舉例,它可以同時吸附蛇牙粉中的抗毒硫化物與豪豬刺中的角質蛋白,從而讓這兩種成分發生反應,産生既可以抗毒又可以清除毒素的活性物質。”
“因此,一瓶基礎魔藥,起碼要有正向屬性+負向屬性+中和物質三種成分構成——所以我懷疑疥瘡藥水其實并不是最簡單的魔藥,并且同一屬性的物質不能同時放入幹淨溶液中。嗯……這麼說有點不嚴謹,即使不是幹淨溶液,中和物質被消耗完時也不能同時存在——不過這種情況很少。”
聽完這部分,斯内普的眉尖難以抑制地挑了起來。
他的确是欣慰的。
但出于一些心态,他有些希望尤利的探索可以在這一步停下——但這已經沒有意義了。
斯内普知道,她已經沒有選擇了。
即将講到她最感興趣的部分,尤利的嗓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一些,手上動作的幅度也大了一些。
“當我得出了這個架構準則,我意識到所有的材料預處理方式與操作順序、操作細節,其實都是為了讓它們的揮發速度與用量彼此匹配——那麼理論來講,隻要我能找到讓它們揮發速度與用量盡可能匹配的處理方式,魔藥的起效速度及其作用效果可提升、或者降低的空間都是非常大的。”
她認真地和面前無論在哪方面都非常頂尖的巫師表示:
“在化學處理的領域,麻瓜的技術比我們更為豐富。”
尤利拿起自己的香水版疥瘡藥水。
“我的一個朋友提醒了我香水的優勢,于是我采取了一些香水工藝重新構建了疥瘡藥水。我增添了一些成分、也減少了一些成分——就先不展開了,但最終目的都是讓它們彼此之間以氣态分子結合的形式發揮作用。由于中間我采取了一些魔法手段加快速度,部分成分的有效物質提取的并不徹底,因此我想治療效果還是受到了一些影響、并且如果改善了某一種材料的處理技術其他材料的處理也要跟着調整……但這部分我相信可以找到解決方法,或許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延長制作時間。”
“就它的表現而言,我想即使等待也是值得的。”
鄧布利多颔首表示認可:
“這當然是值得等待的,尤利。不過,就你提到的‘改變物質形态’這點,我想一個學科可以為你提供幫助。”
尤利好奇地追問:
“那是什麼?”
“煉金術。”
尤利聽過這個名詞,但她并不了解。
“我不太了解,鄧布利多校長。我該怎樣理解這個學科?”
鄧布利多将魔杖在空中揮動,幾個圖形以不同顔色浮現在尤利眼前,它們随着鄧布利多的描述發生變化。
“點石成金、膽水煉銅,這些都是煉金術的範疇,但它的本質其實就是物質轉化與等價交換。古希臘四元素論認為,水、土、火、氣是所有物質的基礎構成要素,亞裡士多德則将這些元素定義為冷、熱、幹、濕。這些元素可以通過煉金術得以剝除或者增加——即可相互獨立、也可彼此增強。”
鄧布利多很有興趣地詢問尤利:
“我相信你的處理工藝中起碼會有一個蒸餾步驟吧?”
尤利點頭。
“是的,我用低溫蒸汽蒸餾法代替熔融法處理了豪豬刺。”
“那就以蒸餾技術來說明。賈比爾·伊本·哈揚——一位阿拉伯煉金術的早期代表人物,他認為硫磺含有熱和幹的内質、水銀含有冷和濕的内質,如果将這些素通過某種手段提取出來,然後以适當的量添加到某種金屬上,就能實現金屬嬗變。蒸餾就是他認為可以去除濕素,得到冷素的一種方式。”
尤利覺得自己好像懂了一點,但又沒有太懂。
“我好像明白了一些。那煉金術豈不是——就是我在做的這些?我是說,它們如果落實到操作的話,聽起來已經沒什麼區别了。”
鄧布利多微笑起來。
“你說的一點兒不錯。但是以上這些都是麻瓜們的煉金術——因為他們很擅長定義或者描述某種本質,我就挪用過來說明了。”
“但是尤利,我們是巫師,巫師體系下的煉金術,比起用元素轉換來形容,魔力躍遷應該才是更為準确的定義。它是兼具魔藥學、變型術與古代如尼文知識的綜合學科,它可以限制、擴充、轉換——并且是徹底性的。”
“如果說麻瓜們的煉金術終點是點石成金,那麼巫師們的煉金術終點則是起死回生——不過這個終點也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尤利睜大眼睛,被鄧布利多這段描述打動了。
她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香水魔藥。
香水煉金術……
她在心中反複咀嚼這兩個詞,慢慢露出了充滿希望的笑容。
鄧布利多适時抛來了他的誘餌:
“尤利,我願意在煉金術學科上給予你所有我能提供的幫助——但是我必須得請求你一件事。”
“請求”這個詞讓尤利有些惶恐,她立刻搖頭:
“我能為您做些什麼?”
鄧布利多的表情變得十足嚴肅起來。
“不要對外公布以及出售這些産品,但我會以個人名義向你采購它們——我保證,你一定還是會成為一個極其富有的女巫。”
尤利皺起眉毛,非常不理解——可以說在做好它的那一瞬間,她幾乎已經确信她要靠這個在聖芒戈乃至巫師世界站穩腳跟。
她有些急切地詢問:
“為什麼?這不隻是關乎金加隆的事情!”
鄧布利多溫和地反問道:
“這當然不是隻關乎金加隆的事情。那麼尤利,你認為它還有什麼意義呢?”
尤利的大腦飛速運轉,她想立刻找出一個堅實有力的理由來反對鄧布利多校長的“霸王條例”,因此語速越來越快:
“它可以讓魔藥通過嗅覺觸發!發揮作用的速度起碼是口服魔藥的8-10倍!甚至由于氣味改變,它可以做到不被察覺、不被排斥的被吸入體内!如果結合您所說的煉金術,它甚至可以控制這些分子的釋放條件!它超越了個人意志,這使得魔藥将可以無限制、無意識的得以使用!”
她越說越激動,思緒仿佛又回到了搶救圖爾斯·貝爾的那一天。
“這不僅會讓狼人圖爾斯的例子徹底成為過去,而且還意味着——!”
尤利忽然愣在原地,嗓子像是被堵了一塊磚頭。
她終于明白了。
于是,尤利慢慢低下頭,補齊了最後一句話。
“而且還意味着……它将具備武器傾向。”
鄧布利多的眼神中升騰起欣慰、抑或是希望的火苗。
而斯内普則幾不可察地垮了一下肩膀。
他早就知道命運的操蛋之處正在于其無視任何人的個人意志,卻在再一次親眼目睹命運降臨時,同時體會到人的偉大與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