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裡不悅地坐在一旁的矮榻上拎起酒囊灌了兩口,見蕭月熙要帶着人走,他才終于坐不住了。
“人你不能帶走!”
蕭月熙挺身擋在溫瑾身前:“東胡王,你和懷瑾也曾是兄弟一場,我不求你在戰場上能放他一馬,但求你能否别做出這等奪人所愛之事。”
“你在草原上妃子衆多,并不缺少這一個,但懷瑾隻有她一個。”
“而且,你也看到了,她不願意,你莫要強人所難。”
支裡不言,抱臂打量躲在蕭月熙身後啜泣的女子,蕭月熙挪了挪,再度将溫瑾擋的更嚴實些,目色凜然地盯着支裡。
支裡一副無賴樣,開口道:“這不能怪我啊,公主,她方才在大帳中用濕漉漉的眼神瞧我,我當她是願意跟我的,也不能算我強人所難。”
他說完,便見那丫頭渾身一顫,将腦袋往蕭月熙身後縮,看的他心頭直癢癢。
蕭月熙不願理會他,用衣衫裹着溫瑾往出走。
卻聽支裡在身後問道:“你把她帶去哪裡?你的營帳?”
“不用你管。”
“趙焱下令将她丢入軍妓營,我把她保下來的,你帶她走出這裡,她明天就會出現在軍妓營。”
蕭月熙身形一僵。
“你應該清楚,你左右不了趙焱的決定,他若要将她扔進軍妓營,你奈何不了半分。”
蕭月熙攬着溫瑾肩膀的手微微發抖,她不知是自己的手在抖,還是這姑娘顫抖的肩膀帶動她抖。
她隻知道,支裡說的是對的。
她奈何不了半分。
支裡甩開步子走到兩人身前,蕭月熙感覺到懷裡的人抖得愈發厲害了。
“你若信的過我,讓她繼續待在我這裡,我不碰她便是。”
蕭月熙覺察到自己的衣擺蓦然被攥地很緊,她的心也跟着一同揪起。
“我如何信地過你?”
支裡疏懶地笑笑,陡然轉身抽出一旁箭筒中的箭,兩手略一使力,箭簇應聲而斷,他的神色随之認真:“我立誓,若她不願,我絕不動她,若違誓言,猶如此箭!”
“為什麼?”蕭月熙不解。
“因為我想到她方才說的一句話。”支裡笑着揚起下巴指向溫瑾:“她說,我們可以先培養感情,以後想做什麼任我做。”
溫瑾臉色陡然煞白,她緊緊抓住蕭月熙的衣擺,生怕她因為支裡的話放棄自己。
“那不過是姑娘家被逼無奈的權宜借口,做不得數。”蕭月熙無奈辯駁。
“那我不管,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你若是擔心她,可每日來瞧她,總歸她也不會跑了,而且,若是我強迫她,她扯開了嗓子嚎,你在你營帳也能聽見,想制止,随時都來得及。”
蕭月熙神色緩和了些,支裡說的沒錯,她可以在自己營帳聽見。
“那你先出去,我要和她說幾句話。”
支裡點點頭:“可以。”
待支裡出去後,蕭月熙扶着溫瑾一同坐到旁邊的矮榻上。
她一面為溫瑾擦拭着眼淚,一面開口:“丫頭,你也聽見了,我沒法将你帶出去,陛下會将你投入軍妓營,我左右不了陛下的決定。”
溫瑾點點頭,睫毛簌簌抖落兩行清淚,聲音哽咽:“姐姐,我知道的。”
蕭月熙亦是眼中含淚,将溫瑾粘在臉側的一绺發絲别至耳後:“對了,我叫蕭月熙,是懷瑾的姐姐。”
“聽你叫我姐姐,想必懷瑾是在你跟前提過我的,隻是,我還不知你的名字。”
“溫瑾,我姓溫,單名一個瑾字。”
蕭月熙默念了兩下溫瑾的名字,凝着淚的睫毛顫了顫,低聲呢喃:“懷瑾,阿瑾,真是有緣呢。”
她将溫瑾擁入懷裡,緊閉上雙眼,眼淚終于顫巍巍從睫毛墜落:“阿瑾,好孩子,别怕,姐姐會保護你的。”
溫瑾聽到這句熟悉的話,頓時泣不成聲,伏在蕭月熙肩頭嚎啕而哭,“姐姐……”
“支裡已經發誓,他們草原人最是重誓,你不要擔心,若是他真的強迫于你,你大聲呼救,我定能及時趕來。”
“嗯……”溫瑾伏在蕭月熙懷中悶悶應聲。
她不相信誓言,不相信支裡,但她相信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