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莊園的夏日沉悶得令人窒息。厚重的深綠色窗簾擋住了大部分陽光，将弗吉尼亞的卧室變成了一座奢華的監獄。她坐在窗邊，手指輕輕撥開一絲縫隙，窺視着外面被陽光照耀的花園。已經三周了——三周沒有踏出莊園一步，三周沒有收到任何來自外界的信件，三周沒有小天狼星的消息。

“小姐。”家養小精靈多莉出現在門口，尖耳朵耷拉着，“主人要求您立刻去書房。”

弗吉尼亞的手指無意識地碰了碰手腕上的銀色手環。冰涼，沒有反應。自從回家那天起，手環就失去了魔力連接，顯然莊園的防護咒語屏蔽了外界魔法通訊。

“我馬上就去，多莉。”

書房門上的蛇形門環在她接近時自動滑開，露出裡面陰森的空間。卡斯伯特·克萊爾坐在巨大的橡木書桌後，銀手杖橫放在膝上。艾特克斯站在他右側，臉上帶着弗吉尼亞熟悉的、自以為是的表情。

“坐。”父親的聲音像冰冷的鋼。

弗吉尼亞坐在指定的椅子上，背挺得筆直。蜜棕色的眼睛直視前方，不顯露一絲恐懼。

“德姆斯特朗的申請我已經提交了，”卡斯伯特開門見山，“校長回信表示非常歡迎克萊爾家族的繼承人入學。你将在八月底啟程。”

弗吉尼亞的手指掐進掌心。“我不會去德姆斯特朗。”

艾特克斯冷笑一聲，但父親舉起手制止了他。“這不是請求，弗吉尼亞。這是決定。你在霍格沃茨的……堕落……已經嚴重損害了家族聲譽。德姆斯特朗将糾正這些錯誤。”

“我沒有錯。”弗吉尼亞的聲音比她預想的更加平穩，“錯的是你們。純血統至上、歧視麻瓜出身者、崇拜黑魔法——”

銀手杖重重敲在地闆上，打斷了她的話。“夠了！”卡斯伯特的臉漲成紫紅色，“你被那些血統叛徒洗腦了！布萊克家的敗類，波特家的蠢貨，還有那個泥巴種伊萬斯——”

“不許你那樣稱呼莉莉！”弗吉尼亞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闆上刮出刺耳的聲音。

一瞬間的靜默。然後卡斯伯特緩緩起身，眼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看來比斯特的叛逆血液确實在你身上流淌。很好。”他走向壁爐，從大理石壁爐架上取下一個細長的黑匣子，“既然言語無法讓你明白，也許實際行動可以。”

匣子打開的瞬間，弗吉尼亞感到一股寒意爬上脊背。裡面是一根黑色的魔杖，杖身纏繞着銀色的蛇形雕刻，蛇眼鑲嵌着血紅寶石。

“認得這個嗎？”卡斯伯特輕聲問，“克萊爾家族代代相傳的黑魔法物品——‘血誓杖’。用它立下的誓言不可違背，否則将承受鑽心剜骨般的痛苦。”

弗吉尼亞後退一步，喉嚨發緊。“那是違法的……魔法部禁止使用強迫性魔法契約……”

“魔法部，”卡斯伯特冷笑，“管不了純血家族内部事務。”他抽出魔杖，杖尖指向弗吉尼亞，“你将立誓八月轉入德姆斯特朗，永遠切斷與霍格沃茨那些‘朋友’的聯系，并在畢業後履行克萊爾家族繼承人的職責。”

艾特克斯臉上浮現出勝利的笑容。弗吉尼亞感到一陣眩暈，書房在她眼中旋轉起來。她不能立這個誓——那将永遠切斷她與小天狼星、掠奪者們的聯系，将她束縛在家族黑暗的命運中。

“我……我需要時間考慮。”她艱難地說。

卡斯伯特眯起眼睛，但出乎意料地點了點頭。“三天。三天後你将做出選擇——自願立誓，或被強迫立誓。現在，回你的房間。”

弗吉尼亞幾乎是跑出書房的。走廊的畫像們竊竊私語，跟随她的腳步。回到卧室後，她鎖上門，靠在門上深呼吸，試圖平複狂跳的心髒。

窗邊傳來輕微的敲擊聲。弗吉尼亞警覺地擡頭，看到一隻陌生的棕色貓頭鷹用喙輕叩玻璃。她迅速開窗放它進來，貓頭鷹丢下一個小包裹後立刻飛走了。

包裹沒有署名，但弗吉尼亞一碰到它就知道了來源——包裹上有微弱但确定無疑的小天狼星的魔力波動。她顫抖着拆開包裝，裡面是一面小巧的雙面鏡，鏡面下壓着一張字條：

「說話前先敲三下。午夜我會守着另一面。——S」

弗吉尼亞差點哭出來。雙面鏡！這是極其稀有的魔法物品，能夠無視大多數防護咒語進行通訊。她小心地将鏡子藏進床墊下，開始計算距離午夜還有多久。

時間像蝸牛般緩慢爬行。晚餐時，弗吉尼亞機械地咀嚼着食物，對父親和兄長的談話充耳不聞。回到卧室後，她假裝早早睡下，實則睜着眼睛等待。

當莊園的鐘聲敲響十二下時，弗吉尼亞輕輕從床墊下取出雙面鏡，按照指示敲了三下。

鏡面立刻泛起波紋，然後清晰顯示出小天狼星的臉。他看起來疲憊但清醒，黑發比在學校時更長，亂蓬蓬地垂在眼前。背景似乎是波特家的某個房間。

“弗吉尼亞！”他的聲音通過鏡子傳來，雖然輕微但清晰，“梅林啊，你還好嗎？我們試了所有方法聯系你——”

“莊園有防護咒，”弗吉尼亞小聲回答，不時瞥向門口，“手環失效了。小天狼星，情況很糟。父親要我轉學德姆斯特朗，還準備用黑魔法強迫我立誓……”

小天狼星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聽着，我們得把你弄出來。比斯特——你堂兄——他前幾天聯系了詹姆的父母。他是鳳凰社成員，知道克萊爾家族的一些……黑暗秘密。”

“比斯特？他在這裡？”

“不，但他會去接你。明晚午夜，在你卧室窗下準備好。你能做到嗎？”

弗吉尼亞的心跳加速。逃離莊園……這意味着徹底與家族決裂，永遠無法回頭。“我能。”她堅定地說。

小天狼星的臉上閃過一絲驕傲，然後是擔憂。“堅持到明晚，金海棠。我會在波特家等你。”他頓了頓，“需要我……給你唱首歌嗎？比斯特說你小時候害怕時，你母親會唱歌給你聽。”

弗吉尼亞驚訝地眨眨眼，然後微笑起來。“你會唱歌？”

“糟糕透頂，”小天狼星咧嘴一笑，“但足夠分散注意力。”他開始輕聲哼唱一首古怪的、關于一隻想成為巫師的狐媚子的小調，故意跑調得厲害。

弗吉尼亞捂住嘴防止笑出聲，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流下來。在這個陰森的莊園裡，透過一面魔法鏡子傳來的、五音不全的歌聲，是她擁有過的最美好的東西。

第二天是弗吉尼亞生命中最漫長的一天。她假裝順從，甚至在晚餐時詢問了德姆斯特朗的課程設置，看到父親臉上露出勝利的表情。艾特克斯則始終用懷疑的目光看着她，讓她背脊發涼。

“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了，弗吉尼亞，”卡斯伯特在晚餐結束時提醒，“希望你能做出明智的選擇。”

回到卧室後，弗吉尼亞開始秘密準備。她将幾件必需品塞進一個施展了無痕伸展咒的小包裡：比斯特的筆記、掠奪者們的合照、小天狼星送她的書簽、還有那對銀色手環。其餘的一切——華麗的袍子、純血家族的珠寶、克萊爾莊園的鑰匙——她都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