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輪當空,月明星稀。
俊秀非凡身姿修長的錦袍男子嘴角噙絲笑意,腰間懸着花鳥白佩,沈澹擡手欲叫住身前女子,“安意,等等我。”
假山後無意闖入夫妻談話的沈渡縮回邁出的步子,猶豫自己是否該回避。
李安意停身回頭,她神色冷淡道:“何事?”
沈澹眼神柔和地看向芳姿綽約的素衣女子,她真美!他期待說:“中秋之夜,可否邀你共度佳節賞月、飲酒。”
漠然的背影回答了男人的癡心妄想。
男人站在原地癡癡地望着李安意走遠的身影,随後也離開。
荷花池裡的殘荷冷然地注視岸上分開的男女。
暗處的沈渡松口氣,同時心中湧上不祥的預感。
耳房裡綠衣聽見院前的響動和桃芝一并出去查看,她們看見滿身寒氣的李安意一驚,夫人竟回來了!
博海院裡間
端來熱茶的桃芝擔憂說:“小姐怎地未吃月餅便回……”
李安意置若罔聞,她知桃芝是那種愈搭理愈有勁的類型,故未搭腔,何況自己沒心思搭理她。
桃芝仿佛打開話匣子似的絮絮叨叨一大堆。
“小姐,姑爺為何沒回?”
“小姐,姑爺對您真好!”
“小姐……”
唰!
李安意眼神驟變,凜冽地盯着丫鬟。
桃芝被她冰冷的目光吓得不寒而栗,悻悻閉嘴。
快一個月,桃芝再遲鈍也察覺出這對新婚夫妻的異常,未同室吃飯、未交流,甚至一直分房睡。她憂心他們漸漸疏遠,以緻夫妻之間的感情破裂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故想說些好話緩解夫妻間的關系。
然此舉動無疑火上澆油。
“你從哪裡看出沈澹對我好?”
“讓小姐出門,建小廚房,細心叮囑奴婢……”
“我出去一趟。”李安意倏然打斷桃芝。
桃芝忐忑咬唇,她說錯話了!
李安意手臂間提挎個竹籃出門,籃子裡頭放些桃仁月餅、桂花糕及饴糖等零碎之物。
方才宴席間,她注意到沈渡位置上一直空空如也,他沒來。
念及沈渡幾次相助,身為盟友她理應關照,正好得空,決定來瞧瞧。
經過荷花池,李安意神色冷漠回憶适才桃芝為沈澹說出的好話,暗中冷嘲他輕飄飄的幾句話,卻想我終身感激,獻出自己,實在是一筆劃算的買賣,實在沒天理啊!
她擡頭望着明月,愁思盡露,如今李安宸之事又該如何?
淡淡月光照出女人怅然的身影。
暢通無阻穿過充滿草木清香的狹小幽徑,她來到沈渡院外,思忖如果自然而然地進去。
沈渡慣常神出鬼沒、默默無聞,加上王氏厭惡他,每年像中秋、元宵之類的家宴,他表面自覺安分待在院子,實則與黑風、黑水一同賞月、過節,這般于他而言反倒自在。
今宵負責活躍氣氛的黑水出去辦事,僅餘兩位沉默寡言的男人閑聊,着實尴尬。
‘腼腆’的黑風決定回家,他和黑水住在府外,不用與沈渡擠此間小破院,況且讓他這個悶葫蘆說些場面話真真是為難人。
黑風抱拳沉聲:“黑風先回。”
沈渡分些月餅與糕點遞給他,“帶回去吃。”
主子真好!
沈渡方才離院是為去大廚房拿月餅給黑風,黑風跟随自己近十年,身為主子或者朋友的他過節也該送月餅,表示心意。
“夫人!”黑風面色驚愕地望向院口神情猶豫、步子徘徊的李安意,誰懂他踏出院門發現她的震驚,差點以為自己幾步走到博海院。
如此良宵,夫人來此,莫非有不可說之事。
黑風搖頭甩出大逆不道的想法,皆怪黑水日日寫信說些不着調的話,害他也這樣,他詢問:"夫人怎會來此?"
李安意被黑風突然發聲吓得心跳加速,緩了幾息出聲:“來看沈渡。”
恰好此時沈渡聽見外間的對話出來,他還想去找她,沒料她倒是先來尋自己。
夜空如墨玉般深邃,一輪皓月宛如明珠,散發出溫和的光線。
皎皎明月下,氣質脫俗的素衣女子羅裙飄逸,挽成單螺髻的墨發間斜插一支通體細膩的梅花玉簪,玉簪頂端一朵精心雕琢的梅花傲然綻放,散發不屈的力量,女子盈盈美眸輕轉,望向沈渡莞爾一笑。
明月、美人、梅花,三者相得益彰。
李安意内心的緊張與沈渡漆黑的眼眸對視,别問我,我腦子抽了才來。
沈渡仿佛知曉她内心的想法,體貼地緩解尴尬氣氛,“嫂嫂怎知渡要找你,進來坐。”
李安意跨進門,與沈渡相對而坐滿眼狐疑道:“你找我何事?”
“餘嬷嬷屍體消失了。”
李安意驚呆大雍朝竟有人偷屍。
沈渡補充道:“事實上黑風未見到她的屍體。”
黑風近幾日因跟蹤沈恒父子,天黑才有空去确認餘嬷嬷生死,然無論他去多少次皆未尋出她的屍首。最後,沈渡決定暫時放棄尋找,如今正值用人之際,分身乏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