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過多少次醫院?”
鐘摯豪掰着指頭數,數到第八根,擡頭,“數不清,我隻能說,他現在血液裡流的都是威士忌的味道。”
秦胤雅望向那杯靜置的威士忌,微微出神,“因為我?”
這句話分不清她問的是自己還是鐘摯豪。她一直覺得自己在席魏奕心中的分量沒有多重。
鐘摯豪剛想說話,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沒什麼起伏的聲音:“阿豪。”
鐘摯豪聽出來了,這是讓他閉嘴。
說實話,這幾年席魏奕總是陰晴不定,剛開始那年他老捉摸不透,挨了不少罵,後來摸出門道這才能安穩在他手底下生存。不過他倒沒生氣,還挺心疼席魏奕的,畢竟他都患上了躁郁症,他自己心裡也挺難受吧。
鐘摯豪有時想陪他,說點什麼話吧,但他又嘴笨,不知道能說什麼,隻能看着他一個人喝悶酒,吹風,一圈一圈不停地玩賽車,等他喝醉了玩累了再把人拉回去。
他是問過席魏奕的,為什麼對秦胤雅的愛那麼深,他說,是恨。
席魏奕洗了個澡,身上的熱氣還未完全散去,沒有過去,坐在離卧室比較近的島台那邊的椅子上。
“你們聊,我溜了。”鐘摯豪一溜煙跑了。
在他出來的時候秦胤雅就已經站了起來。
他好像沒有要過來的意思。
秦胤雅拿上香水準備走過去,他突然說:“能麻煩拿個火嗎?”
秦胤雅微怔,扭頭往餐桌上看,發現了躺在威士忌杯旁邊的墨藍色打火機。
她伸手拿過來,朝他走去,他微仰着頭看着她一步步過來的。
秦胤雅把香水放島台上,先遞過去打火機,他擡手,溫熱的掌心從她手背撫過,一瞬就離開,秦胤雅身體被激起一絲顫意。
她别開臉躲開與他的對視,“這是香水。你确認過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就回去了。”
“打開。”
她拿了兩個過來,一個是正裝,一個是小一點的樣品。秦胤雅打開那個樣品,遞到他面前。
“拿近點。”
秦胤雅往前伸了伸手。
“好香。”他好似還笑了下。
在秦胤雅要轉身時,他忽然說:“我說的是你身上的味道。”
她頓了一瞬,眸中微動,不過很快恢複了自然,沒把他的話當回事,繼續做着自己的事,把樣品裝好。
“沒有問題那我就走了。”她停頓了片刻,補充一句:“既然喜歡,樣品也留給你吧。”
“這是在施舍我嗎?”
秦胤雅那時已轉了身,他說完那句話後她還聽到咔的一聲。是打火機的聲音。
她靜靜站了幾秒,低眸不知在想什麼,轉身就把樣品拿上,“不要算了。”她沒停留地再次轉身,朝門口走。
回到出租屋,室友還沒回來,鑒于昨天看到的,秦胤雅先去洗了澡,回房後把門反鎖,接着坐在窗戶邊的書桌。
她本打算看書的,擡眸望向那個台燈就發起了愣。
台燈的燈光黃黃的,用太久了,不太亮,不刺眼。她手指按在開關處,按下,燈關了,按下,燈開了。
關掉,打開,關掉,打開......
那雙眼睛越發沉。
第二天下班回來時她碰到那個室友在家裡,她們互相望了眼,沒有說話,回了彼此房間。
秦胤雅本想測試一下今天的配方,包包剛放好卻發現窩在門邊的鍋包肉很安靜,安靜得出奇。
她蹲下去摸它都不動。
“肉肉,怎麼啦?”
鍋包肉連叫都沒叫。
“嗯?不舒服嗎?”秦胤雅有點擔憂,回頭看了眼它的餐盤,吃倒是吃了。
她放心不下,當即就背上太空艙貓包打了車去最近的寵物店。
獸醫對鍋包肉進行了一番檢查,開始一直檢查不出有什麼問題,秦胤雅執拗地要她再查一遍,獸醫給鍋包肉照了個全身,發現它腸道裡有個很小的異物。
異物要取出來很難,鍋包肉又一直不肯配合,秦胤雅也心疼,不斷安撫它摸它,它四腳被綁住,折騰了好久,拿出來一個小小的發卡。
秦胤雅都驚了,抱着它頭問:“你怎麼會把這個吞下去啊,你真是,傻得要死。”
“傻貓。”指責完見它一副焉焉的樣子實在心疼,隻能抱抱它。
鍋包肉還沒完全恢複過來,秦胤雅怕回去後會有突發情況,便在寵物店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打算待一個小時再走。
那時已是晚上十點。
鍋包肉好像餓了,秦胤雅拿出準備好的貓條喂它。
“咦?你不是那個姐姐?”
秦胤雅回頭看。是席魏奕兒子。
席邱渝從她後面走到了前面,“姐姐這是你的小貓嗎?”
“嗯。”
席邱渝把她手上的貓條拿過去,學着她的樣子喂給鍋包肉,“姐姐你長得好看養的貓咪也這麼好看。”
秦胤雅緩緩露出一個客氣的笑。
席邱渝喂着小貓,偷瞄了眼坐在後面的男人。
他們本來隻是經過的,在外面等紅綠燈。席魏奕突然說,要去便利店買煙,可明明車上就放有煙,席邱渝也不懂為什麼突然下車,更不明白為什麼要他到便利店旁邊的這個寵物店等。
反正,他看到了這個漂亮姐姐。
見他說話挺可愛,秦胤雅便搭腔:“香水還喜歡嗎?”
“喜歡。”席邱渝眼睛一轉,湊近秦胤雅問道:“姐姐,你這麼美有沒有男朋友啊?”
秦胤雅怔了怔,接而很淺地笑笑,“我結婚了。”
兩人的對話聲不大不小,傳入了後面男人的耳朵。
玩轉着打火機的手頓在空中,煙灰抖到了褲子上,随即被燙出一個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