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暖陽高升,日光透過幾扇梨木門,照亮承恩殿每個角落。
宮檐垂挂的銀鈴被風吹得作響,清脆悅耳。
随着幾名二八年華的年輕女子踏入,嬌軟似水的嗓音将銀鈴聲掩蓋。
“早聽說太子殿下的東宮比太清行宮大的多,亭台殿宇富麗堂皇,飛閣回廊美若天宮,今日一見,當真是如此。”
“宮殿再美,也隻是殿下的住處罷了,聽說殿下天人之姿,氣勢非凡,以往都是聽說,未曾想竟有一天能親眼見到。”
“不要說話了吧,傳聞更多的,不是殿下的雷厲風行的手段麼,出門前姑姑說過的,在東宮不能亂說話,否則……”
要丢腦袋的。
其中一個侍女較為膽小,巍巍顫顫提醒後,其他侍女也紛紛想姑姑們說過的話,頓時都不敢說話了。
不過大家眼中還是向往居多,年輕的姑娘是剛長出來的花,都是最美的年華,各有各的風姿。
比起畏懼,大家更期待見到太子殿下,得君憐憫,能在太子殿下心裡争得一席之地,得以光耀門楣,榮華一世。
“幾位姑娘久等了。”
姜正德從承恩殿的側門走出,身側跟着一個低着頭,與侍女們身着差不多衣裙的女子,後面還有幾個太監宮女。
四位侍女低頭向姜正德見禮,異口同聲喚了聲:“姜大監好。”
姜正德點點頭,指了指身側的姑娘,說:“這位梨若姑娘與幾位一樣,都是這次進殿伺候殿下的侍女,你們日後好生相處,互相多多關照了。”
“是。”四位侍女再度應聲。
梨若擡起頭,掃了眼面前四位侍女,微微一笑。
他們在外面等了會,等到一個小太監過來通傳,說殿下召見,姜正德這才将侍女們領進承德殿。
承德殿是儲君起居的宮殿,是東宮裡最大的殿宇,從這往正門走,前面還有三座宮殿用于接待來客,處理公務。
貼身侍女們的居所在承德殿後面的廂房,離承德殿很近。
殿中焚香,縷縷青煙從金爐中袅袅升起,散發幽靜香氣,引人魂飛。
太子坐于上首,一左一右立着兩個侍衛,正是百越和雲賜。
姜正德帶着五名侍女進殿,侍女們跪下,行參拜大禮。
“奴婢參見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行禮過後,姜正德代太子說了聲免禮,讓她們起身,并開始訓話,簡單說了些在承德殿當差,最為要緊的幾條規矩。
首當其沖的,就是安分。
以往侍女裡,不乏有膽大的,拼了一條命賭前程,結果無一例外,都成了一捧黃土。
幾句話敲打下來,剛剛還滿懷憧憬的幾個侍女已經背冒冷汗,心驚膽寒了。
全程,太子沒有說話,他手裡捏着剛剛呈上來的公文,從頭掃到尾,閱後才擡眸掃了眼新來的侍女,漫不經心地擺擺手。
姜正德止住話音,讓侍女們都退下,先學兩日規矩,然後再進殿伺候。
隻是……
姜正德輕咳一聲,指了指站在末尾的侍女,“那個……這位姑娘留下整理寝殿,其餘便先退下吧。”
聞言,蕭黎蹙眉,冷冷看了自作主張的姜正德一眼。
姜正德讪讪一笑,看了眼留在殿中的侍女。
蕭黎也擡眼看過去,隻是這一眼便沉下氣勢,周身冷肅。
手裡的公文被扔在書案上,發出“啪”的一聲。
“胡鬧。”
姜正德和梨若立馬跪下,在兩側站崗的百越和雲賜也愣了愣。
這是梨若?她不是在養傷?跑來做什麼貼身侍女啊?
而且……
沒想到日日和他們風裡來雨裡去的梨若,換了一身衣裳,打扮打扮,竟然還挺标緻,比剛剛那幾個尚宮局精心挑選出來的侍女都要出色。
這真的是梨若嗎?
蕭黎冷聲道:“梨若,回去養你的傷,實在清閑,就去暗衛營回爐重造。”
暗衛營培養她出來,不是讓她來做侍女的。
梨若:“殿下,屬下已經痊愈,可以上職,新來的侍女貼身伺候殿下,不知底細,屬下混在其中可以借機探口風,看是否有心懷不軌之人。”
姜正德也在旁邊搭茬,解釋原委。
兩人解釋一番,蕭黎臉色依舊很冷,并不買賬。
他目光森森,從上到下掃了眼梨若身上的裝扮,眼神更冷了幾分。
“孤說,滾回去。”
梨若還想再說些什麼,擡頭對上太子殿下那雙眼,便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她不懂殿下為何會動氣,她身為殿下的暗衛,為殿下辨别忠奸,探查幾個殿前侍女的動向而已,為何會被嚴厲駁回?
殿下許久不曾動氣,這麼多年風霜刀劍,什麼都經曆過了,尋常的事情根本無法牽動殿下的情緒,而如今,他的眼神何故這樣冷?
梨若告罪退下了,和姜正德一起出來。
兩個人站在檐下垂頭歎氣,都想不通是哪裡引殿下動氣了?
又在廂房裡躺了一天,梨若怎麼也想不通殿下為何不同意,到了晚上,梨若悄摸摸走到承德殿前,讓百越進去通報,她想求見殿下。
百越看她一眼,見她還穿着殿前侍女的衣裙,便知她不死心,還想做做殿前侍女玩,他勸:“殿下将我們從暗衛營中帶出來,有數不勝數的重任落在我們肩上,受傷了就好好歇着,等你痊愈自有任務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