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裡,男人說完就起身,離開了會議室,特助和總監緊随其後。
會議結束的突兀,衆人茫然愣神,而後緊張的氛圍立馬松下來。
“我的媽呀!”周元姗也不看熱鬧了,隻覺自己受了工傷,低呼哀嚎:“這比傳言可怕多了,明明長得像冷面天使,怎麼罵起人來跟魔頭一樣……”
“人家好歹拿總監的錢,隻可惜了我們,被罵狗血淋頭也就那點兒精神損失費。”
幾人拎着電腦起身,林聽罵罵咧咧,“我駕照拿3年了都不敢上路,他倒好,沒駕照還敢酒駕。”
一場會梁桉滿腦子後悔當初沒好好看婚前财産,這會兒一句聽不懂,奇怪問她們,“……誰酒駕了?”
“我們千挑萬選的大明星啊。”
“剛演完警察就直播自爆肇事逃逸,你說他是故意還是腦子有病。”
“看來聯名得重選了,對方要求那麼多,換了正好省事。”梁桉心态倒是良好,homeless搶劫都不耽誤她挑披薩,項目重做才哪到哪。
江浔落地直接來的會議室,結束以後先拐辦公室确認資料。
特助跟在一旁,彙報工作,“輿情小組早上在官方賬号上發了聲明,收集的反饋都已經轉發進您的郵箱。”
“采購那邊,新總監正在走交接流程,明天早上就能入職。”
“還有剛剛那幾位員工。”說到這裡,陳舟頓了下:“梁小姐的入職是在跟您領證之後辦理的,所以當初搜集的資料裡沒有,很抱歉。”
電腦上是剛收到的郵件,江浔看着屏幕,神情靜默,“如果沒有主動找,在公司不用特意留意她工作上的事。”
不留意也是不幹涉,這是協議一開始就說好的。
隻不過,倒是沒想到她當時應聘的是極客。
陳舟明白裡面的彎繞,點頭應是。
“有特殊情況再告訴我。”
“明白。”
江浔又接過供應商名單,“下午的品牌會議往前挪一個小時,空出來跟新總監安排晚飯。”
話音落,陳舟剛要開口,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江浔接起來。
是他的爺爺江振海。
老爺子聲音中氣十足,“剛剛王總監打到我這兒了。”
江浔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天,也沒隐瞞,“不按流程招商,還給公司制造負面新聞,我想不到不開除他的理由。”
“那可是集團的老人,你這樣以後怎麼服衆。”
極客是家族企業,從江振海那輩開始,一群人一起創業,第一輩人老了,後代也一個個加進來,久而久之,公司裡面盤根錯節,滋生了不少毒瘤。
但有些人情關系,不得不顧及。
江浔微微擡眼,對這話不置可否,“私生活酒色财氣的人,留在公司裡有害無利。”
“私生活?”江振海沉聲打斷:“你還好意思說别人的私生活。”
江浔低聲笑,“我怎麼了?”
“你說你今年26,虛歲都27了,過了年再過個生日,眨眼就30的人了,還跟我個老頭子撒謊說自己已婚,也不嫌害臊。”
江浔打小跟在老爺子身邊,北京話學得垮,哪怕一路精英教育喂養,也沒改掉放松時候懶洋洋的腔調。
“别,您這聲音年輕着呢,一點兒都不老。”
“少跟我打岔。”
江振海聽出他的糊弄:“既然回來了,工作什麼的放一放,先老老實實去相親,趕緊把婚事定下來。”
“不然連個孩子都沒有,公司交給你有什麼用,再過30年沒人接手,還不如趁現在我活着,交給職業經理人放心。”
窗外,鋼鐵森林拔地而起,大廈直聳雲端,俯視着人潮湧動的國貿景色。
男人長腿交疊,手搭在另一側,興緻缺缺,“沒問題,反正開除我是公司的損失。”
江振海一噎,還沒闆起聲音,電話那頭又跟了句:“但要是沒記錯的話,重婚應該犯法。”
“誰知道你是不是辦個假的糊弄人。”說到氣處,老爺子哼了聲,聲音聽起來動了真格,“我也不為難你,這周把媳婦兒領回家來我瞧瞧,就信你是真結了婚。”
“不然那醫院也不用去了,免地勞煩你這大忙人,我個糟老頭子可擔不起。”
人身攻擊外加陰陽怪氣,江浔無奈扯了扯嘴角。
江振海年中體檢胃裡長了個腫瘤,檢查出來是良性,沒什麼大礙。
但醫生建議定期檢測,畢竟人上了年紀,身體就像年久失修的車,保不齊哪天咣當一聲出了問題,得及時手術幹預。
可老爺子不這麼想,好好的機會必然不能錯過,于是趁火打劫——治療可以,條件是江浔得聽他的去相親。
甚至連花名冊都早有準備,打印出來厚厚一摞,一天見一個,打底半年的量。
介紹的不是合作方,就是不知道八竿子能不能打到的長輩,不能拒絕,但也煩不勝煩。
想開窗,先掀房,這是老爺子的慣用伎倆。
半年前如此,半年後也是如此。
江浔偏偏也沒轍,收了敷衍道:“那晚上我問問您孫媳婦兒有沒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