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怪異。

并且是夏目從來沒有見過的怪異。

服務員小心翼翼地上完菜後，坐在凱旁邊的夏目終于是看不下去，糾結但又禮貌地朝着兩人開口：“那個......”

嗯？等會兒。

餐桌旁邊似乎還有别人。

火藥味在咫尺間彌漫的凱和伽古拉緩緩偏移目光，最終和夏目幹淨的豎瞳對上。

真糟糕，旁邊是這個小孩。

一瞬間，有些尴尬呢。

已經許多年不曾有過這樣的尴尬了。

他們漂泊宇宙幾千幾萬年，曾見過恒星之間因為碰撞亦或是生命走向消亡而爆發出的無數壯麗的奇景。宇宙、星系、恒星、地球、丹陸、碧海、雪山、荒漠，以及人類，美麗而又絢爛。然而在漫長的生命面前，世間一切不過如同宇宙中漂浮的星塵一般渺小微弱。就算是四季的往複更疊，文明進化，也不過是一個帶着些許情感的刹那瞬間。

時間，也許早就變得不值一提了。

兩人的關系也一如既往讓人捉摸不透，宇宙間總是說兩人見面就要生死相向，但每次都沒能真正分出個生死，大概這就是地球人所說的……宿敵？

隻是偶爾，卻又見着兩人在同一家咖啡店旁若無人地面對面坐着，一個喝咖啡，一個喝彈珠汽水。也許是因為店老闆泡咖啡的手藝太好，以至于讓人暫時放下了恩怨。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有個人總是不喝咖啡？

宇宙十大未解之謎之一。

總之，夏目十幾歲的年齡，對他們來說，不過就是個人類小孩。

在小孩面前旁若無人地離這麼近，果然還是有問題的吧？

夏目略過兩人略顯尴尬躲閃的眼神，真誠地歪頭問道：“......還吃嗎？”

伽古拉整理绯紅暗紋領帶，優雅落座：“當然。”

凱抵唇輕咳：“吃。”

劍拔弩張的對峙結束了。

大地悄悄給夏目豎了個大拇指。

大古、我夢和藤宮顯然還在狀況外，看起來穿西裝的這個人和凱很熟，就是兩人之間的關系似乎有些難以言說的微妙。

總之在大古為數不多的印象裡，許多後輩的關系真的很複雜，偶爾聽到的一些趣事，也隻是從穿梭在各宇宙間的飛鳥口中聽來的。

2G網怎麼了？他隻是愛在火星養花罷了！

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愛在火星養花的人了！

已經養花成閑人的大古表示，後輩的事情，就交給後輩自己去解決，比如現在這一會兒打一會兒和的兩人。

“這個熾熱扳機風之面好好吃！藤宮趕緊嘗嘗！”尚在狀況之外的我夢隻顧得吃了，他吃了一口面，含糊地催促，“都瘦成什麼樣了，多吃點藤宮。”

藤宮猶豫地摸了摸臉，瘦？

他不至于很瘦吧？但藤宮還是笑了笑，在我夢的催促聲中拿起了筷子。

吃呗，還能拒絕不是？

“夏目，這個塔可很不錯，你試試！”

“謝謝大地。”

“漢堡和薯條的最佳搭配。”大古微笑着将其遞給夏目，“草莓芝士塔看起來也很美味，多吃點，别餓着。”

夏目手忙腳亂地一一接過。

真是和諧的一桌啊。

貓咪老師幹了半桌子的菜，酒足飯飽後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微妙平衡的畫面。

沒有誰比他們更懂什麼叫做和諧。

“無聊的味道。”在凱微愣的雙眼中，伽古拉随手拿起兩人中間那杯至仁至善的魔王滴答氣泡飲喝了一口，頗有些嫌棄地嗤聲，比起這滿是刺鼻氣泡的甜味，他還是更喜歡咖啡的苦澀。

他放下飲料，取了桌上置着的手帕擦盡因為握杯而沾上的冰涼水液，這才轉頭看向凱，耳際的蛇骨釘随着他的動作輕輕地晃，忽然“叮”的一聲，垂下的耳釘與桌沿的玻璃杯撞了個滿懷。

伽古拉的聲音适時在這悠長的韻聲中響起，僅用着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啊忘了給你說，凝聚亡魂氣息的力量，就要在那虛無中誕生了。”

他勾起唇角，慢條斯理地扔下手帕，意味不明地笑着離了桌。

“加納。”

凱皺起眉，低聲呢喃：“凝聚亡魂的力量......？”

“怎麼了凱桑？”見着那個奇怪的......大叔？可以這樣稱呼吧？他離開後，凱的神情就顯得有些不對勁，夏目連忙詢問。

凱搖搖頭，拿起一塊壽司笑着解釋：“沒事，是氣泡飲不好喝，我在思考吃什麼可以壓下這個氣泡飲的味道。”

诶？

夏目認真思索：“可是我們好像隻點了一杯氣泡飲。”

“……？”嚼着壽司的凱被問得一陣嗆咳，“啊是、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