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又把那鍋和米拿了下來,林春杏把鋪子稻草上的那塊床單,還有蓋的被子疊起來,林春杏将藏在稻草裡的銅錢也拿出來,讓春杏把床單給了她,她拿床單好藏銅錢。
裴英拿鍋和米。
老林家的人見她們拿着東西出來,還有鐵鍋和麻袋,瞪大了眼。
田氏指着她們說道:“把老娘的東西放下,這個家裡的一根線你們都不準拿。”
“老太太,我手裡拿的可是我自己的東西!” 裴英的語氣冰冷,對上他那雙駭人的眼睛,但田氏想到自己有四個兒子,耍起了混:“誰能證明這是你的東西?”
裴英看着她,“村正和裡正都能證明。”
林春桃走到裴英面前,死死的盯着老太太:“我們拿的,是我娘嫁進來時帶來的,原本是兩套,一套被你搶走了,就當是到時候給你蓋棺材了!我們隻帶走這一套。”
田氏氣得頭暈眼花,捂着胸口搖搖欲墜,林春桃裝沒看見,沉聲說:“我們走。”
三個妹妹跟着林春桃,裴英在後,他單手抱着鍋和米,随後從包袱裡掏出了一把殺豬刀,那刀口锃亮!
林長河吓得往後退了幾步,院中的人也倒吸了一口涼氣,恍惚中,林春桃她們已經出了院門。
大房的林家旺滿是震驚,“娘,春桃這個賤丫頭還真是要斷絕關系啊?”
張氏冷哼道:“斷絕關系,她們幾個出去住哪兒?吃什麼?你且瞧着可能都熬不到明早鐵定回來!”
林家旺哦了一聲,眉頭微蹙,又說:“春桃不是說要去找大爺爺來立字據?”
張氏沒好氣的白了兒子一眼,“你以為她讓立字據你大爺爺就給立啊?”
“都别杵着了,該幹嘛幹嘛去?”
*
村正老兩口到地裡晚一些,那些早到地裡的,都在讨論錢氏給林春杏找來的那個婆家。
有好事者幸災樂禍,“這下子有好戲看了,我瞧着那媒婆不好惹,可能過兩三天還會再回來。”
“你們在說誰呢?”
那婦人聞聲回頭看了過來,瞧着是孫氏有些不好意思繼續嚼舌根,轉口就說道:“大伯娘,我們在說春桃姐妹幾個呢。”
“她們怎麼了?”
“今日有人來給春杏下聘,結果春杏那丫頭直接抽搐倒地了,然後那下聘的人家看上了仙兒,願意多加八兩聘禮呢。”
婦人說完,孫氏瞪大了眼睛,“今天早上的事嗎?”
“對啊,大伯娘,你不知道啊,那三嬸子不樂意嫁仙兒哦,說仙兒小想多留幾年,但仙兒比春杏還大三歲啊。”
孫氏這才恍然明白,剛才田氏來問能否把春桃的婚書換成仙兒的,竟是因為有人家看上了林仙兒?
但這不是好事嗎?怎麼田氏還氣成了都快升天的模樣?
“來下聘的什麼人家啊?這麼大手筆,二十多兩我們幾年都攢不到呢!”
“聽那媒婆說這家人是縣城邊上的,人在城裡做賬房先生,大伯娘你不知道,那男的看着和林老三一般年紀。”
孫氏聞言驚呼出聲:“這誰介紹的人家啊?”
“林老三剛娶的那個媳婦找呗,還能誰啊?”
下面地裡一婦人感歎道:“都說沒娘的孩子可憐,要是徐秀還活着,哪裡會讓别人這麼糟踐女兒。”
地裡的婦人們你一言我一語,邊說邊幹活。
林春桃帶着妹妹們抱着被子來找村正,村子裡還好沒什麼人,但地裡人多。
“春桃,你們這是做啥呢?怎麼還抱着鋪蓋?”
林春桃笑着揚聲回道:“我們被爺奶還有親爹趕出家門了,他們要和我們斷絕關系,我來找村正爺爺回去幫我們立個字據。”
“什麼?”
“被趕出來了?為什……”
那人驚呼着想問為什麼,但被旁邊的人扯了扯衣袖,“還能為什麼?說親沒成,嫌棄春杏生病吧。”
林春桃微微蹙眉,這事兒她處理得有些着急了,她自己不在乎名聲,但她沒和春杏溝通過,直接說了法子春杏也照做了,如今大家傳春杏有病,不知道她會不會不高興。
心想着,林春桃朝身後的春杏看過去,隻見她面色平淡。
對上林春桃擔憂的神色,林春杏朝林春桃笑了笑。
别人說有病她又不是真有病,掉不了一兩肉,但嫁給那樣的老鳏夫,她的一輩子就毀了,别人愛說就說吧,她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