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兒聽着田氏的話,直接沖了過去,經過林春桃身邊時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白眼狼!”
隻聽砰的一聲,院門被關上。
門外的婦人大笑道:“有些人啊,賣孫女吃沒賣成惱羞成怒!說什麼找好婆家,什麼人家給孩子找大十幾歲的老鳏夫啊?”
“人在做天在看,遮羞布都遮不了那不要臉的!”
林村正看着院子裡這幾個人各個面紅耳赤,怕再說下去要打起來,揚聲說道:“地裡沒活了嗎?還不下地幹活去?”
村正這一開口,外面沒了聲。
村正寫完字據,春桃和妹妹們率先按了手印,村正才拿去給林長河按,林長河磨磨唧唧半天沒按,田氏一把奪了過來率先按上,又親自拿過去給老頭子也按上才拿過來。
她冷冷地看着林長河:“是不是你也想滾出去?”
林長河皺着眉頭按了手印,嘀咕道:“老子兒子,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立個字據就能斷了?”
林村正的神情嚴肅,他看着林長河說道:“小吵小鬧打斷骨頭連着筋,分家也分家分不了心,但你們不同,你們是直接把人趕出了家門,這字據我是會拿到官府去重新弄戶籍貼的,弄戶籍貼弄下來之後,你們就徹徹底底的兩家人!”
田氏沒好氣地回道:“就是要徹徹底底!怕就怕以後活不下去又像乞丐一樣求着回來!”
“那必然不會,我就算還餓死,也不會來你跟前讨飯。”
字據立下了,手印按了,林春桃同村正和孫氏說:“大爺爺大奶奶,我們先走了。”
孫氏說:“一起走,我們也還要去地裡。”
林長河看着林春桃頭也不回的跟着人出了院門,他忽覺得心口亂糟糟的。
是從何時起,林春桃變了?變得這麼陌生?
好像是那天她唯唯諾諾的來他面前說,爹,我不想嫁給那個人。
他瞧着她覺得厭煩,沒好氣地回了她一句不嫁也得嫁,那是你娘給你找的好人家。
她紅着臉質問他,好人家大我十幾歲?比你還大!以後是你叫他哥還是他叫你爹?
他惱羞成怒,打了她一巴掌,她跑去跳了湖。
救回來後,林春桃好像就不把他當爹了,她沒再找他說不想嫁人之事,她去領了個男人回來也沒提前知會他一聲。
林長河心下煩悶,借着關院門跑了過去,隻見她們一行人已經走遠。
斷絕關系的字據已經簽好,林春桃的心情變好了些許,孫氏有些發愁地看着她們:“春桃啊,你們這…晚上準備睡哪兒? ”
林春桃笑了笑:“一會兒去找找看有沒有比較避風的山洞。”
孫氏終是于心不忍,“我家那邊山腳倒是有個老房子,你要是不嫌棄,我可以去拾掇拾掇,你們暫時在那兒住着,就是很久沒住人了有些潮,有一間的牆裂開了,隻能住裡面兩間。”
林春桃連忙道謝:“不嫌棄,怎麼會嫌棄,謝謝大奶奶!我們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感激不盡。”
孫氏急忙拉住她,“哎喲,你這孩子,不用這麼客氣,我帶你們去看看。”
說着老兩口帶着她們去了老屋子。
老屋子在山腳下,确實是荒廢了的老房子,屋門和窗戶都是壞了,屋頂還上被後面的樹枝丫遮住了陽光,屋内陰冷潮濕,長了很多雜草。
孫氏覺得這屋子怕是住不了,但林春桃卻說能住。
她笑呵呵地同他們道謝,說打掃一下就可以住了,裴英也在旁邊附和:“我會做竹門竹窗,兩三天就能把門窗弄好,日後再修一修上面的樹枝,陽光照下來就好了。”
确定就住這裡了之後,林春桃詢問村正:“大爺爺,我們那個十二畝地還有嗎?”
“有,本來想着明天去量的,但你這個情況,今兒午後我帶着你們幾家去量,量好明天我去城裡給你把戶籍貼弄好,地也填在戶籍貼上。”
林春桃點了點頭:“謝謝大爺爺,讓您費心了。”
“我還想問問大爺爺可不可以給我們畫一塊宅基地,我們想以後攢錢蓋房子。”
林村正愣了一瞬,村民們攢錢極其不易,一年到頭的糧食交了稅留下的能夠吃已是萬幸,更沒有可賣的,能夠換成錢的也就是那幾個雞蛋,或者弄點柴挑進城去賣,但現在雞蛋一文錢兩個,柴也賣的人多上不去價,攢錢不易,何況是攢了建房子。
家中沒有手藝人,請工匠就得給工錢,加上吃食得有油水,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
再加上門窗桌椅這些用具,這幾間房子蓋下來花費很大,得一大家子人勁兒往一處使。
現在的林春桃剛成親,這裴英什麼品性尚不知曉,春杏春荷她們能幫着做活,但種莊稼可能都還困難。
還有,林家沒有給她們姐妹幾個地,春種早已經過了,這十二畝地給她們種莊稼也已經晚了。
到了秋收時候,她們沒有一顆糧,還要交稅。
林村正光想都替她們捏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