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桃猛地回頭,就見不遠處馬驚了正拖着一個人朝這邊沖了過來,裴英眼疾手快迅速把她拉到了一旁,前面前面還有幾個玩耍的小孩子,正呆呆地看着那沖過來的馬。
林春桃下意識的就想朝那小孩跑去,卻被裴英抓住,“站這裡等着。”
隻見他從腰間掏出了那把殺豬刀扔了過去,砍斷了拖着人的缰繩,自己又追了上去一把抓住缰繩,将那馬兒拖住掉了半個頭。
那馬兒被裴英拽着在原地蹦跶,後蹄子撅得老高,地上很快被踩出一片泥濘。
沒過多大會兒,馬兒被絆倒,裴英迅速用缰繩把馬腳盤住。
圍觀的衆人松了口氣,掌聲雷動,林春桃驚魂未定的沖了過去。
“你沒事吧?”
裴英低頭看了看手,被缰繩勒得破了點皮。
“沒事,擦破點皮。”
林春桃說:“去藥鋪子找大夫給你包一下。”
話音落下,裴英忽然笑了,“隻是擦破點皮,不用包。”
林春桃剛想說話,有幾個小厮就追了過來,滿臉驚慌地撲向地上的男子。
“少爺!少爺!您沒事吧?”
林春桃蹙了蹙眉,這人靴子都沒了,雙腿還有腳被馬拖着在地上摩擦,現在血肉模糊,臉上和手肘處還嚴重擦傷,也不知道是怎麼驚的馬兒,有沒有摔了傷到頭,傷到内髒。
隻見小厮過去把纏在那人身上的缰繩解開,将人翻過來。
人還活着。
裴英過去把插在地上的刀撿回,仔細看了看沒損壞便收了起來。
那地上的人,還有五六個小厮,說不定還是哪家大戶少爺,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林春桃喊上裴英去包手就走了。
圍觀的人也散去了一些。
她們剛走不久,來了一對衣着華貴的中年夫妻,将那少年帶走了。
裴英執意不去醫館,林春桃也沒強求,倆人進了集市裡。
“你有什麼要買的東西嗎?”林春桃問。
“要買一個麻繩團回去綁竹籬笆,其他的沒了。”
林春桃點了點頭,徑自朝賣水桶的攤子走去,買了水桶,瞧着那打磨得極好的菜闆,問了問價格也不算貴,順帶買了一塊,倆人找了會兒才找到個賣麻繩的攤子買到了麻繩團,想到今日在家中沒出來的妹妹,林春桃又去買了兩塊棗糕帶上才回家。
家中缺的東西太多了,什麼都需要買,但讓她排個順序最想買什麼,那肯定是買塊布做身換洗的衣裳。
夏日雨多了,她又是要經常進山的,總不能次次弄濕衣裳都要像剛醒來的那天一樣。
沒錢每個人都做一套,那就先做一套大家輪着換也是可以的。
裴英看着沉默不語的林春桃,他抿了抿唇幾次欲言又止。
直至林春桃察覺他的目光看了過來,四目相對下,裴英才說道:“下一次來縣城你去賣布的鋪子裡做身衣裳吧?”
林春桃微微蹙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身破舊且不合身的衣裳。
“不……不是,是我家那邊成親要給新娘子送喜布做喜服的,你去選布做。”
林春桃彎了彎唇,她還以為裴英是瞧着她這身衣裳太别扭了。
不過她這一身看着确實很寒酸,在雙子寨,不少人家雖然有補丁,但好歹是合身的,不像她們姐妹四個,袖口短半截,褲腿短半截,也就是太瘦了還能湊合穿着,這要是吃得好點人胖些,那衣裳根本穿不進去。
“那新娘子需要給新郎送什麼?”林春桃問,裴英怔了一瞬,淡淡道:“不送什麼。”
林春桃微笑着看向他。
古代盲婚啞嫁多,她當時是情急之下選了面前人當擋箭牌,也未曾考慮過什麼真夫妻。
她不知裴英想法,也不敢貿然說自己的,隻能暫且搭夥過日子,走一步看一步。
“不着急,你之前攢的錢你先留着,這段時間雨水好山裡菌子多,我應該很快能攢夠做衣裳的錢。等我也攢夠了,再一起去買布。”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我這兩天一直不好意思說,我以後的日子可能就是帶着三個妹妹一起過了,如果你有什麼想法盡管開口,我都能理解。”
“沒什麼想法,我沒家人,以後我會把她們當親妹妹對待,家裡人多也熱鬧些。”
裴英面色平靜,語氣如常。
林春桃微微颔首,看向遠處的山。
益州的天很藍,雲朵很低,雨後的晴天裡,大朵大朵的白雲似棉花糖似的,停在天空中。山中的草木,山下的莊稼葉子,都被這半夜的雨洗刷得幹幹淨淨,露出了最真實的顔色,翠綠的、深綠的、嫩綠的,以及那漫山的山茶花,粉的、白的,花團錦簇,美不勝收。
昨夜雨下透了,今日地裡潮,大家一般都要等地晾一晾再進去,不然會把土踩實了,大家夥背着背簍拿着鐮刀,隻是在地埂上割一割雜草。
而周邊山林中,遍山都是撿菌子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