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紫又往秦琢身邊湊了湊,“我哥哥說,太子早就知道六殿下的打算,本是懶得理會。”
他有些猶豫的道,“六殿下雖然想要讨好太皇太後,但是沒想惹怒四殿下。畢竟太皇太後與燕國公相互扶持幾十年,哪怕沒有血緣也有情誼。”
秦環打算布置一個巧合,支開秦琅,假裝碰巧遇見太皇太後的血親,激動之下,馬上帶太皇太後的血親去慶壽宮。
計劃很好,奈何運氣稍差。
太子雖然不認為秦琢的反常與秦環有關,但恰巧隻有秦環招惹過秦琢。
玉雕似的精緻弟弟,好模樣的出門,然後滿身傷痕被擡回東宮,急怒攻心,哭到昏厥。
太子怎麼可能不惱怒?
既然不能怪秦琢,那就隻能怪秦環。
于是秦琢剛昏迷不久,秦琅就意外得知秦環的計劃。
羅紫不夠資格給太子辦事,他其實不怎麼明白,羅白為什麼會關心,九皇子聽什麼熱鬧下飯,這樣的小事。
然而九皇子确實就着這個熱鬧,又吃大半碗細面,兩碗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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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琢已無大礙,太子就不再阻攔想要看望秦琢的人。
七皇子秦瑢和八皇子秦璟經常前往東宮,最早來看望秦琢。
人還沒見影,聲音已經傳至寝殿,“九弟這些日子沒少吃苦,恐怕精神不濟,我們看一看就走,别耽誤九弟休息。”
這是七皇子秦瑢。
然後就是八皇子秦璟。
“那還不是怪他沒用?”
“窩裡橫!隻知道與我耍威風!”
“往日我要他做什麼,總是愛搭不理沒聽見的模樣。換成秦環竟然連下台階的功夫都舍不得他的好六哥等着,非要迫不及待的跳下去!”
羅紫發現秦琢的神情變得凝重,急忙捧起茶盞,“殿下?”
如吳太醫說的那樣,九皇子急怒攻心,傷及脾胃,這些天始終食欲不佳,哪怕東西勉強入腹,難受起來也要緩解許久。
秦琢被秦璟陰陽怪氣的好六哥,惡心的夠嗆,端起羅紫遞來的果茶飲盡,抓着木盒移動至床榻角落。
兩名年紀相仿的少年同時進門,左側的少年杏眼圓潤,神情溫柔。右側的少年劍眉鳳目,器宇軒昂,典型是景興帝的子孫一脈相承的相貌。
正是七皇子秦瑢和八皇子秦璟。
“秦琢!”秦璟大步行至床邊,仔細打量秦琢的模樣,又去掀薄被,想要看秦琢腳腕的扭傷。
秦琢不怕人看,懶得阻止秦璟的動作,隻是安靜的觀察秦璟,猜測這樣一個鮮衣怒馬,驕傲恣意的人,為什麼要選擇殉城。
那個時候他是不是還要大喊:
我母親是賢貴妃,我是尊貴的八皇子,既然太子已經不是太子,那就隻有我配殉大玄。
然後從城牆一躍而下?
秦琢悄無聲息握緊木盒,深覺自己果然是病得不輕,否則怎麼會荒謬的認為秦璟會殉城?
況且他錯亂的記憶裡秦璟殉城的時候什麼都沒說,隻是沉默的跳下城牆,最終變成染紅京都大門的血液裡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秦璟仔細檢查過秦琢的腳腕,态度強硬的道,“手也有傷?看看。”
伸手發号施令的模樣,難說有沒有訓狗的神韻。
秦瑢歎氣,順着另一側靠近秦琢,語調溫柔,“太醫說你要卧床靜養半個月,我派人收集些宮外的小玩意,你留着解悶。如果覺得什麼東西有趣,隻管再遣人告訴我。”
秦琢空出受傷的手,敷衍的晃了晃,“沒事。”
即使被秦璟抓住,秦琢也懶得掙紮,隻是轉頭看向秦瑢,“謝謝。”
十五歲的秦瑢溫文爾雅,清輝玉映,看起來與秦琢記憶裡陰郁病弱的孤僻昭王截然不同。
秦璟沒想到往日總是忽略他的九弟,今天竟然這麼聽話,驚訝之餘,緊張的握住秦琢的手,想也不想的道,“五哥已經給過秦環教訓,我讓母妃找個理由訓斥愉妃,這次非要令秦環徹底長記性。”
岑皇後病逝,田昭容晉升賢貴妃統領六宮。
秦璟确實有底氣這樣承諾。
秦琢卻不領情,他突然抽手,翻臉不認人,“多管閑事。”
混亂的記憶裡秦璟就是這樣,執着模仿太子,勵志成為太子的影子,太子做什麼,他都要跟着學!
秦琢不得不懷疑,秦璟是不是憑學人精的行為,給太子留下深刻的印象。
因此太子突然遭難才會隻信任秦璟,即使病入膏肓也要費盡心思為秦璟鋪路。
秦琢要打破秦璟的陰謀詭計,證明他才是最值得太子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