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有心的美人自是使出渾身解數,想絆住帝王的心。
隻要帝王駕臨某殿,善舞者便翩翩起舞,扭動曼妙柔軟的腰肢,百般風情盡在目光流轉之間;善歌者則輕啟朱唇,聲音或如黃鹂般婉轉動聽,或似高山流水般清麗脫俗;善樂器者,素手纖纖,揮動樂弦,描繪大漠孤煙的寂寞浩瀚,江南的楊柳依依遊人如織,以及對于帝王的敬仰和愛慕。
如此一來,皇帝忙于撫慰美人們寂寞的心,宿在天坤宮的日子越發少了。
後來競争越發激烈,不少美人白日裡派人蹲守在禦花園,隻要皇帝路過,便上前偶遇。
蕭景棋其人不涉及自身利益時,對誰都是一副溫文爾雅、憐香惜玉的模樣,總是能如了這些故意和自己“偶遇”的美人們的意。于是各個宮的娘娘主子們更是變本加厲了。
當然其中不乏擁有特權的。比如說貴妃楚婉柔,德妃宇文菱漪。
但最為得寵的還屬貴妃,常出入天坤宮為帝王送上親手制的羹湯和糕點。
玄雲手上表忠心的活兒被人做了,自然不再上前湊熱鬧,再送,便是同貴妃争寵了,玄雲不背這個鍋,于是禦藥房變得清閑無比。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玄雲與手下的四位宮女彼此也有了更深的了解。她們發現,玄雲雖言語不多,行事謹慎,但隻要她們不犯大錯,便對她們極為溫和寬容,對于些許小錯大多不予計較。
一日桃春在天坤宮的内院中發現了荠菜。荠菜又稱護生草,是民間常吃的一種野菜。
桃春向桂秋與梅冬描述了一番荠菜的鮮美滋味,桂秋與梅冬饞得直流口水。
原先在各個宮屬時,吃的是大鍋飯,除了尚級女官和司級女官,其餘的女官與宮人都在膳廳用膳。
帝王的天坤宮、太後的長樂宮和皇後的鳳甯宮中專門有給宮人們做飯的竈房,但與膳廳的飯食并無什麼不同。不同的在于,一來是管飽,不用去膳廳同她人搶飯食,二來便是他們可以吃到主子們剩下的飯菜。
但宮中自二月的西突厥之亂後,皇帝與太後厲行節儉,那些剩下的飯菜給宮中的人分一些,不知有沒有塞牙縫的。
上頭的人是節儉了,下頭的人那就是清苦了。
桂秋與梅冬先前也是仕宦家的女兒,本以為來了宮中是錦衣玉食,沒想到那隻是上邊的主子們才有的待遇,至于她們有時甚至覺得還不如自己家中的飯食。
聽了桃春的話,心中已是蠢蠢欲動了,她們二人央求着荷夏一起,去求玄雲。荷夏拗不過兩人,于是四人齊齊來找玄雲,想要采摘些野菜,拿回來做小食。
當玄雲問她們采了野菜想在何處做食時,四人都看向了禦藥房的藥竈。
玄雲了然,原來是盯上了禦藥房久未開火的藥竈。
若是說鍋碗瓢盆,禦藥房都能找到替代品,砂鍋銅鍋瓦罐任君挑選,況且先前玄雲需要做糕點也想法子從禦膳房要來了幾個盤碟,柴火、煤炭也是現成的,算得上是一應俱全。
玄雲想了想,禦藥房這邊也向來沒什麼人來,派人守在門口,隻要不讓人看到就成。
于是便同意了四人的想法。
見玄雲同意,四人臉上都漾起了笑容,荷夏也微微彎起了唇角。
自那日荷夏抒發了一番自己的情緒,得了玄雲的承諾,近日瞧着心情穩定了許多。
她們同玄雲打了聲招呼,便去采野菜去了。
玄雲用兩塊木闆拼接在一起,支起了一張桌子,擺放在門口,又将自己先前讀着的醫書典籍拿了出來。
她取了紙筆,邊看邊記憶,将一些為聽過的或者一時未想通的藥理記下,等背到後邊時,想明白了,再做好注解。
這些醫書典籍是前幾日玄雲打掃禦藥房時發現的,在一看,這些基本都是涉及了玄雲并不擅長的方面,救人的藥理和方子。
潞姑精通毒術,但醫術還是差些,常常因為制作的毒藥太毒,而不能配置解藥。玄雲正式拜她為師是在五年前,隻這五年,玄雲在毒術的瀚海中日日汲取都嫌不夠,對于藥理方面的東西并不甚擅長,更别說研究救人的法子。
玄雲對這些醫藥典籍如獲至寶,她本就有去太醫院借醫書的想法,隻是遲遲不能找到一個合适的借口。
于是這幾日,玄雲将大把空閑的時間用在了這些醫書典籍上。
不知過了多久,玄雲見面前一黑,擡眼看去,原來是她們四人各兜着一大團回來了。
她們往地上墊了一層布,将野菜鋪在布上,玄雲也上前瞧了瞧。先前她與潞姑在廟中時,山中野菜豐美,潞姑常帶着她去山中采野菜,對于一些常見的野菜她也算是眼熟能詳了。
這裡頭大多是荠菜和地丁的嫩葉,看着十分鮮嫩。
四人拿了小凳來,熱火朝天地開始撿起野菜來。
荷夏拿着小凳,看了眼玄雲,“禦侍,您......”
玄雲搖搖頭,“我先到外邊守着去。”
說罷,她轉身走到了門口,繼續看起了醫書典籍來。
隻是這次還未看多久,便有一位不速之客找來了。
但也不能完全說是不速之客,準确來說是位送金銀的客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