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出乎你的意料的是,她第一時間并沒有牽住你的手,反而定定看了你許久,久到月村老師都發現了不對。
“姬野夫人,花子在幼稚園很乖的,沒有給我們添麻煩哦。”月村老師蹲下身體,大手推着你往前走動。
你乖乖順着月村老師的力道,走向母親。
她還在看着你。
良久才牽住你的小手,“你的小熊去哪了?”
什麼嘛,原來是因為沒看到花子經常背身上的玩具小熊啊。月村老師松了一口氣,“可能花子放在車上了吧,我現在就上去找一找。”
她想離開這尴尬的氛圍。
校車裡面一覽無餘,空空蕩蕩的座位上什麼都沒有,月村老師不死心的趴在地上,試圖尋找你的玩具小熊。
你有心想要出聲讓月村老師不用找了,小熊大概率已經被你留在了那個公園。但媽媽現在的狀态讓你不敢亂動,似乎有什麼脫離了你的控制。
不,不對,你從來都沒有能力可以控制住什麼,媽媽對你的千依百順,不過是因為你是她的孩子,單純且無害。可是今天你的頭發卻變成了那個樣子,在母親眼裡,你是否還能成為那個沒有任何攻擊性的女兒嗎?
你不敢賭。
但你隻能留在原地,接受母親的審視。
“真奇怪,校車上面什麼都沒有诶。花子,你确定你把你的小熊帶回來了嗎?”校車上面傳來了月村老師疑惑的聲音。
母親發出了奇藝的腔調,“你把你的小熊弄丢了嗎,花子?”
她沒有喊你寶寶了。
你抓緊搖頭,“沒有,我沒有弄丢它,我隻是忘記帶回來了,我知道放在哪裡。”你也趁機對着校車喊道,“老師,不用繼續找了,我和媽媽會去公園拿回小熊帶回去的!”
你不等老師回應,就仰頭看着媽媽,試圖将眼睛睜的更大,可憐兮兮的哀求着,“媽媽,我們去公園找小熊好不好?”
你大着膽子拉動着媽媽,将她帶進不知什麼時候停在路邊的出租車裡面,就對着依舊帶着墨鏡遮擋青紫傷痕的司機叔叔說出了今天去野餐的公園的地址。
車速平穩。
車内也很安靜。
母親的視線終于沒有再盯着你了,這無疑讓你松了一口氣。
你們到達公園的時候,一起出來玩的人們已經差不多散場了,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人們似乎格外迷信一點,到了逢魔之時就會默契的不會出現在外面。
這恰恰方便了你帶着媽媽來到之前遇到馬奇奧的地方。
你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你就站在櫻花樹下,一個轉身就來到了那個破爛公園的街角,就像跨越了空間一樣。
但是此刻無論你怎麼轉身,都沒辦法轉進公園,你急得鼻尖都開始冒汗了。
媽媽終于大發慈悲,牽手帶你跨入了那個世界。
夕陽依舊懸挂在上空,橘黃色的餘晖灑在公園,就像一幅畫,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你看到了孤零零掉在地上的小熊,還灰撲撲的。
你跑了過去,沒有半點害怕的将小熊撿起,你應該感激小熊救了你的。你叽叽喳喳的跑回媽媽旁邊,手舞足蹈的将之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媽媽,但隐去了你頭發将馬奇奧吞吃的事。
有些話,哪怕是媽媽,也不能說。
萬一媽媽覺得你也有機會把她也吞噬了該怎麼辦。更何況你現在也控制不了你的發絲,無論你在心裡默念,讓發絲動起來,你的頭發也沒有絲毫動靜,懶洋洋的,就像吃飽了冬眠的蛇類。
媽媽看着你的動作,悠悠歎了一口氣,“以後不要再把小熊丢下了,不然小熊會生氣的。”
她似乎重新把你當做了她的孩子,沒有再用之前防備的眼神看着你。
是因為你告訴了媽媽,遇見了馬奇奧嗎?她之前那麼防備的看着你,是因為沒有認出你嗎?你的頭發吞吃了馬奇奧,是不是可能也沾染到了馬奇奧的靈魂?
媽媽作為非人的存在,是不是并不是依靠外表來觀察人類的?
假如報紙上說的是真的,馬奇奧是某個去了補習班之後自殺的學生,那麼你見到的是什麼?幽靈嗎?所以媽媽是透過人類皮囊的外表,看靈魂來辨認嗎?
你漫無邊際的猜測着媽媽的視野,盡量不想去回想之前那個堪稱詭異的場景,也不想知道現在的你到底還算不算得上是一個人類,你隻想逃避這一切,以姬野花子的身份過好普通人的生活。
你抓緊了母親的手,就像抓住了姬野花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