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清正的人麼?
柳晏如換了一處落腳,思緒混亂不堪,必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而出手的動靜已吸引了其中一些人的注意,隻聽劍鳴劃破空際,幾人自上空禦劍搖曳而下,直朝着柳晏如飛來。
她立時躍步,飛身在座座院落間,背後的風聲越來越近,一道術法擊來,柳晏如躍動的身影一滞,随即直直下墜,砸在高樹上又跌落在地,樹葉驚落一地。
柳晏如咳了一聲,手腕一緊,徑直被提了起來。
她故意的。
借此,她對上一片白霧籠罩的面龐,并非芳苔山那群襲擊者所戴的面罩,很快,另外四人也追到,皆是面籠白霧,難辨容神,而那香氣愈發濃烈,似乎每個人衣裳都熏上此香。“怎麼樣?”
“……就是個孩子。”逮着她的人沉聲說,是個女人。
柳晏如掙了一下手腕,女人抓得更緊,柳晏如厲聲開口:“你們是何人?”
身側一人用劍柄挑起她腰間的令牌,說:“還是個仙司小弟子,青、榮……哈,這不是前天那個——”
女人擡起手,五指并攏放在頭側,說話的人立馬噤聲,她再開口,說:“我看你神情自若,倒是沒有被吓到。小姑娘,聽着,我們不會對你下手,今晚看見我們的事,你隐瞞也好,報信也罷,如何都影響不了我們。但是。”
“無論如何,别好奇,别像方才那般搗亂了。”
柳晏如蹙眉,若是清正的人,毀了赤宮沒什麼用,也達不到目的。她說:“你們為何要對赤宮動手?”
“還問?”女人“啧”了一聲,明明才告誡了别好奇。
柳晏如心念疾轉。眼下不能算對峙,這幾人沒有将她視為平等的對手,不會透露更多。
她分出的魂魄還未收回,自方才天幕坍塌時真身就已往這邊趕來。
應該打得過,攤牌麼?
餘光中,赤宮火光愈烈。
般都城内的方向襲來一陣嗡鳴聲,應當是仙司增援到了。
院中五人一下子就分去了心神,不打算再耗在此處,女人的手剛要松開,柳晏如開口道:“赤宮是清正的聯絡地?”
手腕一疼。女人已将劍搭在她頸上,其餘四人亦拔出了劍,将她圍在中心。
——赤宮竟真是聯絡地?
女人微擡下巴,冷聲說:“挺會裝瘋賣傻。”
柳晏如:“是你們自以為是。”
上空傳來兵器交擊的銳鳴,不時有術法帶起的靈力炸開,有人不免急切,說:“你速速——”
話音未落,上空砸來一道極其刺眼的咒法,六人皆下意識要出手,隻見一束青光進現,咒法頓消,取而代之是一道身影降下。
“二當家!”
“二當家的,你看……”
來者近身,覆面一緻,但氣質非凡,見到遠方火光映照中的“柳瑛”,執劍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頓。
即便這群人不屬于清正,也自有幫派,正邪難分。
女人主動交代眼下的情況,聽到“她知道清正,也曉得赤宮是他們的聯絡處”,二當家扭頭看她,似乎在确認身份。
柳晏如還要開口,二當家說話了,出口的聲音一聽便知是做了僞裝,但語調平和:“赤宮已毀,可以撤離了。”
“這就……”
女人趕忙問:“那這個孩子——”
二當家又看向柳晏如,考量之後,說:“先帶走。等掌櫃的處理。”
掌櫃。
柳晏如再次開口:“你們的香,是掌櫃做的?”
“……!”
這下是必帶她走了。
然而,她本以為這群猖狂的襲擊者會撤離得遠遠的,卻不想在空中分成了七八支隊列,帶着她的小隊和另外十幾個人跟着二當家一同飛入般都東郊的某處客舍。
東郊一派祥甯。他們悄然飛入院中,小二看了一眼,唯一詫異的是柳晏如的存在,向抓着她的女人眼神詢問,女人隻說:“待會兒說。”
客舍隻是暫時歇腳處,聽交談,他們待會兒還要轉移,女人對處理柳晏如的問題犯了難,提着她去大堂穩穩放着,想了想,又要把她關到柴房裡。
來回猶豫間,從後堂掀簾出來的二當家走過來,溫聲道:“交給我吧。”
女人求之不得。
二當家接手柳晏如,沒拽抓她,隻是用靈力牽動,将她帶去了柴房,柳晏如自然而然地坐在較矮的柴垛上,二當家席地而坐,身下鋪着一層玉米稭稈,靜了一陣,二當家開口:“那些消息,你是從哪裡打聽的?”
“打聽?我就不能是清正的人麼?”
二當家笑了笑,并非輕視的笑,又說:“我知道你的底細。以你的天資,清正是絕不會接納你的。”
“……”
柳晏如察覺到一絲怪異,而二當家既不威逼,也不利誘,隻像是守着犯錯的孩子,不再說話。
他似乎出神,隻是坐着。
半晌,袖中落出什麼被他攥在手中,輕輕地摩挲着。柳晏如瞥到一抹熟悉的碧光,頓了頓,目光直了。
那是一枚柳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