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衡轉移了話題:“潛龍會,我報名了。”
饒春白出乎意料。
危衡幹的是刀口舔血的活,學的渾身都是殺人技。這樣的人,是不會出現在衆目睽睽之下的。至少上一世,沒聽說過危衡參加過潛龍會。
是什麼讓危衡改變心意?
饒春白假裝不經意間提起:“為了誰去的?”
危衡:“你。”
饒春白:“?”
危衡:“怕你死在外面。”
饒春白:“……”
危衡冷冷地說:“死了就還不上錢了。”
就知道這個人說不出什麼好話。
饒春白是從危衡手上借過錢,但不太相信就是為了這麼點錢。
眉梢一挑,“說實話,是不是為了你的心上人。”
危衡回得不假思索:“不是。”
饒春白同樣不信,饒有興趣:“刀很快?”
危衡改口:“……是。”他壓低了嗓音,惱怒,“都說了我有名字。”
不要再在廣衆之下喊他的靈界網絡代号。
饒春白微微眯着眼睛。
每次提起危衡的心上人,他的反應都很大。
這個心上人到底是誰?
在印象裡,危衡一直獨來獨往,從未有過于親密的人接觸。
饒春白冷不丁地說:“徐甯,你還記得嗎?”
危衡當然記得。
對于饒春白的師弟,每一個他都記得很清楚。
顧長然,蠢貨一個。
林照,沒用的蠢貨一個。
明離,更加沒用的蠢貨。
徐甯……
危衡說:“他有病。”
饒春白唇角的笑意一淡。
看來危衡真的是在關心徐甯,連他有病都知道,至于是什麼病、以前怎麼沒聽說過得病都不重要。
饒春白輕輕:“哦。”
危衡敏銳地察覺了饒春白的情緒波動,不說話了。
心想,還是這麼維護這幾個師弟,說一句“有病”就不高興了。
但他也沒說錯,徐甯确實有病,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抽抽個不停。
兩人保持沉默。
身後不遠處,徐甯暗自咬牙。
什麼叫眼睛抽抽?
這分明是在暗送秋波。
徐甯不信邪,專而說:“長然哥我有點擔心……”眼波轉動,深情款款。
顧長然果然上鈎:“阿甯,你放心,我會護着你的。”
有用的。
看來不是他的問題,那就是别人的問題。
欲求不得,徐甯越發在意。
饒春白的東西,他都要搶,也都搶成功了,這個危衡也絕對不會成為例外。
徐甯滿腔雄心壯志。
直到一聲鐘音響徹。
懷中的木牌輕顫,無數劍氣騰空而起,首尾相銜化作一條劍氣長龍。龍身巍峨,在半空盤旋一圈後,化作一陣劍雨落下。
劍雨還未接觸到地面,就又化作靈霧彌漫。
饒春白仰頭看着這番奇景,心中生出一種感悟,也想乘風而起,今日化龍一飛沖天。
念頭戛然而止。
隻見霧氣中緩緩升騰起幾行大字——
“買東西,上金玉堂就購了。”
“靈草谷出品的藥就是好,一口氣突破三段,直接上金丹不費勁。”
“憑此次潛龍會參與者令牌,寶器閣裝備全線優惠。”
饒春白:“……”
出塵如仙的氛圍在這裡整段垮掉。
……習慣就好。
宣傳語一直高懸上空,閃閃發光,讓人無法忽視。
蒼老而沉重的聲音随之響起:“潛龍會,由今日初啟——”
“第一程,蜃境問心。”
靈氣一轉,化作洪流沖刷衆人。
隐約間,眼前浮現一片大海,海浪席卷拍打。蔚藍海洋中,貝殼開合,其中一枚碩大的珍珠散發着氤氲的霧氣。
蜃境珠。
可構三千大夢。
饒春白眼前一晃,已經來到了另一片天地中。
霧氣散去,所見的景象逐漸清晰。
暴雨如織,海浪高高仰起,張開血盤大口,幾乎要将所有人吞沒。
“……船長,船尾破開了一個大洞,要沉了。”
瞬息,饒春白得知了所有的訊息。
這是一場考驗。
他必須要讓船在暴雨中抵達目的地。可以不擇手段,一切全看他的選擇。
副手的話傳入他的耳中:“船的吃水線太深了,再這麼下去,就要船毀人亡了。”
風雨飄搖間,他看見一張張驚恐慌亂的臉。
這艘船不僅載貨,還渡人。貨物價值不菲,隻要抵達彼岸,所有的東西都能化作靈石,帶出問心蜃境。而人,都是累贅,大多老弱婦孺,還能聽見其中嬰兒啼哭尖銳,引起本能的煩躁。
副手和船夫等待着他的指令。海水從破洞湧出,已經浸濕到了腳踝。
饒春白:“……舀水,修船。把吃水深的貨先扔下去。”
同樣的畫面,做出的選擇不同。
顧長然當機立斷:“把這些沒用的人都推下去!别浪費船上的位置。”
不管是什麼命令,副手都照做。
船上的其他人不肯束手就擒,開始反抗。船夫也畏手畏腳,不敢下死手。
場面一度失控。
眼看着船又沉下半寸,顧長然一腳踹開副手,毫不留情地奪過婦人懷抱中的幼兒,高高舉起,“咚”得一聲扔入了水中。
一聲啼哭過後,緩緩消失在了水面下。